仿若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又好像是从一次难堪的宿醉中醒来:空气中散漫着荷尔蒙过度发酵后特有的汗湿味。深吟浅唱的淫---词浪调乍然止息,死寂沉沉的无语相对时;正是内心里空虚到惆怅,不安到颓靡的真实写照。
罗修懒洋洋地点燃了一根香烟。
几秒钟后,淡淡的薄荷味的烟草香,流连左右,打乱着思维。
方亦淅像只闻到了花粉香的蜜蜂,身子凑了上去:头,抵在他的颈间,贪婪地汲取着芬芳。
青烟如霭,一圈一圈地荡开,在眼前升起,飘散......是永远都吹不散的前尘吧。
罗修吸了最后一口烟,将吐出的烟雾撩拨地喷到亦淅的脸上:他,很享受地用力吸进鼻腔。
“他,也未必是一个好的靠山......”
罗修摁灭了烟蒂,思考了许久,总结性地说出来。
方亦淅扬起眉毛,唇边溢出笑容:“你这是在忌惮吗?还是在嫉妒?”
“哼....哼...我?也许吧.....”罗修微微一笑:“我能想象得出来,他有多渴望你。可是,他未必是一个好的‘救生圈’。”
“你知道.....我从来不用救生圈的。我只相信自救。”
方亦淅说得平实轻快,不着痕迹里透着顽强的骄傲。
“我就是喜欢你那样柔顺的性格里,时时跑出来的桀骜不驯.......”
罗修的食指与拇指,掐住了他的下鄂,迫其端正地对着自己:目若清明,想要把对方看到骨子里,研究个透彻的劲头.......接着,厚实而滚烫的唇瓣覆上了亦淅的眼睫——蜻蜓点水,爱意涓涓;仍有点说不出的哀惋。
亦淅觉得五内翻腾着,心脏好似被哪路神仙的“乾坤绳”勒得死死的,疼得眼眶发酸。
他匆匆忙忙扭开了脸。
有很多东西,还是留给自己去感受吧,没必要打开给别人看。世人皆爱喜剧,那么悲伤的戏码无谓再演给自己。
电视里,新闻台正在播着节目。
漂亮的女主播字正腔圆地用普通话,抑扬顿挫地做新闻报道。
“昨日深夜22时许,F市金展花园小区发生一起坠楼事故。据了解,该小区内一名叫李原的业主,怀疑因为吸食了过量的兴奋剂药物,导致神智不清,从自家十五层阳台坠下,当场死亡。警方已经开始介入调查..........”
这几乎是新闻频道和法制节目最常听到的新闻。
方亦淅本来迷迷糊糊,昏昏欲睡。快要停转的脑子,在听到“李原”的这个名字之后,立刻觉得:大晴天的,头顶上打了一个闷雷!
仿佛一道陈年风干的伤口,在你以为已经痊愈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被人连皮带肉的掀开了——惊惶、错愕,还有血淋淋的痛。
人,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
李原,是他封在记忆里最深处角落里的那个人。
毕业多年,他几乎是想用烧红的烙铁要把这个人的名字从大脑里抹掉。他从来不提这个名字,满心以为永远腐烂在时间长河里的两个字;还是在今天,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叩动了耳膜。
他,竟然死了。
方亦淅在心里发出冷笑:那可是死有余辜啊。老天爷,还真是做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好事!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心情可谓是千头万绪,百感交集。
这一时半霎,经历了沧海变桑田,物过人非。有太多已经过去了的,磨糊得全然已经遗忘的往事,又都历历在目。
罗修发现亦淅呆呆发愣,神游物外,面色有些难看,心上便觉奇怪。
“怎么了你,走神儿啦。不舒服吗?”
他轻轻的,故意使坏地拍了拍那人的俏臀。
“噢......”亦淅疼得呲牙咧嘴,隐私的地方现在动一下都受不了,哪里经得起罗修这一拍,“你下手轻点......看看你干的好事?!”
罗修的深瞳闪过顽皮的笑意,这可是很难得的。
“怎么?这就受不了?那以后,可还有你受的呢.......”
亦淅噘起了嘴,摇了摇头:“还是什么学者呢,就是禽---兽。”然后,冲着罗修撒娇似的说道:“只压榨我,也不给饭吃。我,饿了.....”
“那好吧,我去做饭。”
罗修怜爱地揉揉他蓬松的发,展开双臂,把身上的衣裤穿好;转身就往厨房走。
“要帮忙吗?”亦淅在身后伸了伸脖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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