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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灿轻轻抽泣着......小心的忍耐着,不敢大声。而偏偏是这份忍耐,这份难表的委屈,反而让罗修的心如被利器,戳得生疼。

“别哭.....怪我.....都怪我。”罗修托起他白皙,清瘦的小脸,柔缓地吻去他晶莹的泪珠,惜若至宝。

“以后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我会把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全部拿来给你。给我个机会,让我照顾你,疼你,好吗?”

“嗯.....我听你的。”

端木灿连连点头。他纯真的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上一秒还泪眼婆娑,下一秒笑靥如花。说起来也是快三十的人了,看上去还是往昔里,单纯可爱的少年形状。

罗修忍不住地喜爱他天真无邪的孩子气质,捧着他灿若阳光的笑脸,情难自禁地吻上他的樱唇。

这个吻很轻,很柔;如燕子的翅膀掠过池水的波纹,如鸿鸟的羽毛滑过睫影的悸动——如星如月,流光皎洁,滋润心田,没有一点晴色之意。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怎不教人感叹?!

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对于方亦淅来讲自己好似一下子成了一个多余的人;一个电灯泡,并且是瓦数超强的那一种。心肝,感受得到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生生在上面割着......一刀一刀,慢慢凌迟,杀人不见血......

☆、第七十八章 灵现(下)

他和罗修的治愈之旅,不用说已经泡汤了。罗修现在看见了灿,什么顽症都消失了;而他和他之间的情人关系,合该正式落下帷幕。说句不好听的,灿这白月光已经普照那人的心房;他这抹蚊子血怎么可能还入得人家的眼呢?或许,只能让人恶心了。

太可笑了,可笑至极。

其实,早已做好了这个准备不是吗?

亦淅对自己说。

眼里含着深深的苦楚与哀伤,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心,碎得四分五裂。

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行了,大白天的,在外面也不怕丢人!”陈至荣不悦地呵斥着,他可看不惯年轻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亲热。尤其,是两个男人这样。幸亏是幽静的别墅区,否则非得引来围观不可。

“想亲想咬的,到屋子里面去。”陈至容道,瞄着罗修,如故一张冷面,:“正好,我也有话对你说。”

端木灿与罗修对视一眼,也感到有点尴尬——刚刚的确有些忘情了,没有考虑到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长辈的面,行这般亲昵的举动。

陈至荣没理他们,先自顾自昂首迈进了门。罗修拉着含羞带怯的灿的小手,往里面走:眼神和亦淅空中交汇时,那里面饱含的内容丰富得让人百感交集.......亦淅只感到,心脏像是有上万只蚂蚁在咬似的,说不出滋味的痛。

总不能在这个大家久别重逢的时刻,掉头走开吧?况且,亦淅也不能忽视了端木灿的感受,还有自己心头的小小不舍。如此的话,也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来到宽敞大气的客厅,几人落座。亦淅很识趣地将堆在地上的旅行袋,悄悄拿到楼上的客房去了。生怕,碍了来人的眼,也徒增自己的伤感。

罗修是一直握着灿的手,目光不住地在对方脸上逡巡着,细语温存地聊着别后的情形;别人在一旁是水泼不入。亦淅能够理解,他自己对于再见到灿,也是惊喜交加,兴奋的程度未必比罗修要少。他也想更多的去了解灿的情况和生活,想对他好;想尽量多做一些事,补偿这个前任爱人。

出于习惯,亦淅亲自泡了茶,又进了厨房切了一盘子的水果,花花绿绿地端上来:忙里忙外的,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样子。罗修自是早已习以为常,没有多注意;端木灿看在眼里,心里不那么舒服。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和冷淡。

只不过,他很快便用轻渺的笑意掩盖了过去。

这边,罗修还是忍不住问了他最疑惑的问题,也是困扰了他们很多年的问题:那夜跳海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没死,脱险之后,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他?或是亦淅呢?而是选择干脆借机“死”了个踏实。

端木灿从从容容地笑着,苦涩地勾起嘴角,娓娓道来......

那晚,他一时想不开,意气用事,以身投海。本是为情所困,压力太大,再则也是对亦淅的态度失望之极;才一心求死。当冰冷的海水席卷着身体,海浪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的时候;他,已是后悔了。可是,那个时候后悔很显然太迟了,不会洑水的他,身体被波浪任意地抛上抛下,眼耳口鼻瞬间灌入了大量的海水——呼吸阻滞,腑内的脏器沉闷地开始剧烈的疼痛.......最后,只记得看到亦淅徒劳地望着自己,嘴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他却已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那一刻,他以为他要死了。随后,失去了意识。

死亡,以一种慈悲,谦和的态度接纳了他。谈不上有多可怕,也谈不上有多可悔。

再次睁开双眼,幽幽转醒,已是两天之后。一条出海做业的渔船救了他。

昏迷了四十几个小时,颠沛在一片汪洋中,也只能说他是蒙老天开眼,命大福大。经历了一番生死,灿心如死灰,痴痴傻傻地在船上又呆了三天。平日里除了吃饭,去卫生间,便是靠在船舷盯着海面发呆,终日里不说一句话。惹得船上的人以为救上来的是个漂亮的哑巴,还有人滥发同情的感慨,这么个柔美的孩子被吓傻了着实有点可惜了。

渔船靠岸后,端木灿也总算终结了他“装聋作哑”的状态。有些事情,他想通了,不纠结了。放过别人,也放了自己。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命差点都没了,也没啥放不下的了。他诚挚地向渔民道谢,又奔向了他曾一意要逃离的万丈红尘。

端木灿身无分文,连身上蔽体的衣服也是救人的渔民好心借他的。眼下这般窘迫的模样,就是人们嘴上所说的那种“兜里比脸都干净”的人。一张粉脸,固然美如春花满月,毕竟长不出大米来,填不了肚子。面对这样艰难的处境,他能想到的这世上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便只有陈至荣,他的父亲。

虽然,他从没和陈至荣正式的打过交道。但从母亲生前的只言片语中,已将父亲的情况交待得很清楚。陈至荣之前每次偷偷来看望他们母子送钱送东西时,他也并非全然不知,不过是故意视而不见罢了。

他知道,无论怎样可以帮他的,并且是不计后果帮他的,心疼他的,也只有这个心怀愧疚的亲爹了。

这个时候的陈至荣,离婚多年,还是老光棍一条。形单影只的一个人,惦念已久的儿子突然找上门来认亲,陈至荣激动得如中了巨额彩票一样。把灿的吃穿用度安排得井井有条,小心翼翼呵护得像是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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