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冯友德眉眼间出现一丝挣扎。他犹豫片刻,终于再次抬起眼睛……
同一时刻,另一间审讯室中,秦凯也在对年轻司机讯问关于女嫌疑人的情况:“说,跟你一起绑架还割人肾的女人是谁?!”
年轻司机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另一边,市内。
男医生从昏迷中渐渐苏醒,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用还有些迷茫的视线看着面前的那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瓜子脸蛋,齐耳短发,一双大眼睛黑亮迷人,只是,现在的这双眼中,闪着邪恶冰冷的光芒。
见到男人醒来,女子轻笑着凑过去,说:“赵医生,你醒了?”
“你……你是谁?……”赵岳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戒备地问。他记得自己刚刚就是被这个女人给迷晕的。那时刚刚下夜班的他正准备开车回家,却在停车场里见到这个女人跌跌撞撞地从车上下来,腹部还血流不止。出于医生的本能,他立刻上前询问女子的情况,可没想到女子却突然向他颈部打了一针,随后自己便失去了知觉……赵岳注意到女人手里正握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他试着想要挪动身子,却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不知道是因为麻药未过还是女人还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
作为在急诊科工作多年的医生,赵岳的第一反应是这是哪个对自己不满的病人家属的疯狂行为。他在头脑中快速回忆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处理的各个病人,却想不出来哪个病人的家属会对自己有如此大怨恨,于是他努力保持冷静地问:“请问,你是哪位?……”
“我?”女人摆弄着手术刀,轻笑一下:“你应该不认识我。不过,你爸爸或许会对我爸爸有印象……”
“我爸?……”赵岳吃了一惊:“你爸是我爸的病人?……”
“病人?”女子仿佛听到了一个好笑的词,她笑着重复了一遍,然后表情突然变得狰狞:“他是被你爸爸害死的人!我爸爸已经被你爸爸害死了!”
赵岳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是因为他爸爸而绑架他,但见女子如此激动,他只好试图安慰她:“这位……家属……我很抱歉你爸爸去世了,可是你要知道,生老病死是我们无法改变的自然规律,没有哪个医生是万能的。更何况你父亲患的是肾病……”
“我爸爸没有得病!我爸爸就是因为他的肾太好了,所以才被你爸爸看中!他就是为了要他的肾,才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大吼。
“这不可能!”赵岳立刻反驳。尽管理智告诉他此刻不应该激怒女人,但面对对他父亲的侮辱,赵岳还是无法忍受:“我爸绝对不可能做那种事!”
“不可能?!这是我亲耳听到的!18年前,你爸爸的一个病人要做肾移植手术却没有合适的肾源,正在这时候我爸爸因为在狱中和人打架失血过多而昏迷。你爸爸发现我爸的血型适合后,就和那些狱警串通,故意不去救他,结果我爸爸就这样死了!死了!……”
赵岳微有些吃惊:“你爸爸是犯人?”
没想到,听到这句女人立刻更加激动:“犯人又怎么了?!犯人就不是人么?!难道就因为他是犯人,就能随意被人卖掉身上的器官?!”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位……”赵岳想要叫她,却不知如何称呼,只好说:“肾脏移植是需要配型的,没有经过配型的肾根本不可能用于肾移植。你说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不可能?!那是我爸的狱友亲口告诉我妈妈的!当初他们那个监狱和你爸爸的医院狼狈为奸,每个入狱的犯人都会被他们逼着同意志愿捐献遗体,然后一旦这些人死了,这些尸体上的器官就会被卖给医院!你不信去问你爸爸!问问他当初做过的手术有多少颗肾都是这样买来的!……”
女人尖叫着哭了出来。赵岳看她情绪激动,生怕说到什么再刺激到她,一时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努力转动眼睛看着四周。透过不大的视线范围,他看到了一个朴实简陋的小屋,家具都已是十多年前的旧款,虽然收拾得整齐,却依旧掩饰不了时间的痕迹。柜子上立了一个相框,里面似乎是一张全家福。
赵岳见女人哭得没刚才那么激动了,正准备开口说话,没想到突然一阵熟悉的震动从腿侧传来,赵岳一惊——是自己的手机!
女人显然也听到了手机的震动声,她立刻探身过来,从赵岳的裤袋中翻出了手机。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竟莫名轻笑了一下。
女人挂断电话,然后将手机递到赵岳面前:“这是你女儿?”
赵岳心头猛地一惊:自己的手机桌面用的正是他与女儿的合照!难不成她还想打自己女儿的主意不成?!赵岳刚想开口警告他,却不料女人的神情已经转为幽怨,她凝望着那张照片,轻轻地呢喃:“你知道么,当初我爸也很疼我……”
时间仿佛回到了20年前,在东北的某个小村子中,住着平凡的一家三口。男人靠种田养家,在村里出了名的勤劳能干,女人勤俭持家,女儿活泼可爱,生活得其乐融融。然而就在小女孩四岁的那一年,同村的一个二流子想要猥亵小女孩,被小女孩的父亲发现,愤怒的父亲对二流子一通暴打,竟将二流子打到不能人道。男人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5年。因丈夫入狱,养家的担子便全落在了女人的身上。好在五年的时间不算太长,女人便一面种田养家,一面等待着自己丈夫的出狱。然而没想到的是,噩运竟再次降临在这个小家。两年后的某一天,女人突然接到监狱的通知,说她丈夫因为在狱中斗殴受伤,最终失血过多而死……这一消息恍如晴天霹雳,让本就不幸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女人曾经想到过自杀,可是看看那么可爱的女儿,她最终还是坚强地活了下来。从此,女人活着的全部希望便是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她与男人一样下地种田,靠微薄的收入来养育自己的孩子。或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女儿从小就很懂事,从来也没让母亲操过心,高考中女儿的成绩虽不算出色,但也顺利地进入了省城的一所医科学校。
“念医学院学费挺贵,我当时还担心过我妈拿不起,可是我妈跟我说没事儿,她说当初我爸在监狱时的一个狱友曾经得过我爸的照顾,现在他发达了,能借我钱。我当时还以为遇到大好人了……”女人说到这里,嘴角我微挑,扯出一个嘲讽的苦笑。
“怎么?他没借你?……”赵岳问。
女人苦笑着摇摇头:“不,他给我拿了五万块,还跟我说如果不够尽管跟他说。我当时也是傻,就真的信了。然后我就去了大学。我知道我妈挣钱不容易,所以放假就出去打工,也不常回家……”女人说着,声音渐渐低落。“也就是因为这样,我错过了发现我妈病情的最好时机……”
赵岳听着,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妈妈她?……”
“大三那年,我们村村长来电话,说我妈昏倒进医院了。我到了医院,才知道我妈患了很严重的肾病,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妈只剩下一个肾了……”女人看向赵岳,一串泪珠滑落脸颊:“原来我爸的那个狱友其实是个倒卖器官的,我妈把她的一个肾卖给了那个人,换了五万块钱,我妈是拿她卖肾的钱来供我上大学读书的!!……”
女人双手捂脸,失声痛哭了起来。赵岳虽然心中已有预料,可这样听女人说起,心中还是很不是滋味。他轻声地问:“那你母亲现在……”
女人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含泪的惨笑,她反问道:“你觉得呢?”
赵岳没有回答——一个人只剩下一个肾了,还患了严重的肾病,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就是……
果然,女人接下来的讲述证实了他的想法:“知道我妈患了尿毒症之后,我就想和学校申请休学在家照顾我妈。可是她不同意,她说我好容易念到这个份上了,一定要坚持下去。于是我就每个星期回家两次,陪她去做透析。但是有一次我因为学校有考试实在走不开,晚回去了几天,结果我妈为了省钱没有按时去,然后她就,就……”
女人说不下去了,再次哭了起来。赵岳眼中也流露出同情的目光。病人为省钱而不按时透析导致病情恶化的例子他听他父亲说过太多,虽然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是他们“咎由自取”,但这表象背后的辛酸,往往不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或许是因为压抑了太久,女人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对象,竟毫无保留地讲述起来。“我妈出殡的时候那个买她肾的人也来了,我妈让我不要生他的气,说是她自己非要把肾卖给人家的。可是我还是恨他,如果不是他,我妈不会走得那么早。所以我妈下葬后,我就没再搭理他。等我送完其他客人回来时,竟发现他还在我妈坟头站着说话,我觉得奇怪,就悄悄走过去,这才听到他正在跟我妈讲我爸的真正死因——原来当初我爸在监狱里跟人打架伤得并不重,但是因为他的血型是比较少的AB型血,而当时正有个AB型血的病人得了尿毒症,正在高价求购肾源。于是……于是那些个狱警就串通起来,故意不救我爸爸,好等他死了以后把他的器官给卖掉!!”
说到最后,女人的表情再次转为凶狠,她几近失控地冲着赵岳大吼着:“都怪你们,就是你们这些人为了钱,才故意不去救我爸爸,如果我爸没死,我妈也不会卖肾供我读书,他们都是被你们害死的!都是被你们害死的!!”
赵岳见女人又发起疯来,害怕地想要后退,无奈被打了麻药的身体全无知觉,根本无法移动分毫。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手握手术刀,狰狞着脸一步步地逼近,赵岳动弹不得,只能大声分辨:“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些狱警啊!你应该去找他们报仇!不应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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