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山有些意外:“今日怎么早间来?不用管你哪些师弟师妹么?”
“笑师兄说带他们四下游玩踏青去了。”应竹答道,“他上回路过玉华集,讲了一路的鬼故事,我不想再听了。”
顾云山大笑起来,道:“你还是怕鬼么?”
应竹顿了一顿,既不想承认,又无法否认,只得模棱两可道:“我不怕影哥……”
顾云山咳了一声,故意道:“‘今日我儿周岁,景兄讲他截了一片月光相赠,可惜我儿大哭不止,让乳娘抱出去哄了许久才息。’不晓得讲的是谁?”
应竹默了片刻,镇定道:“我下山时看见那边有个山涧,去不去打打牙祭?”
“好啊!”顾云山笑应了一声,略过先前的话不提。
顾云山这些日子一直在这处修炼,累了便琢磨琢磨阵法,说偷偷离开这闭关之所到别处游荡,倒真是第一次,对这附近的地形反倒没有应竹熟悉。两人自陡峭的石壁下去,不多时果真见一道悬泉自云深处坠下,砸落在山脚一汪小潭,炸起一蓬一蓬的浪花来,激流被兀出潭水的青石阻了一阻,终变了温顺的性子,柔柔地依着浅浅的河床,往山谷里流淌而去。河水浅而清澈,乱石间隐隐可见游动的鳜鱼,像宣纸上落下一笔一笔淡淡的青墨色。
“竟有花鲫鱼,这个好吃!”应竹瞧着高兴极了,摩拳擦掌地往旁边挑了一根结实的树枝,用剑削出一个颇为锋利的尖刺,拿手比划了一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朝顾云山道:“看我的。”
说着便自脱了最外的棉衣,又除了护手与靴袜,将袖子、裤腿挽了起来,用绳子扎好,便涉水而入,握着那一截树枝屏息凝神,好似在等着什么。水流刚刚没过小腿一半,晃晃悠悠地漾去一层涟漪。顾云山只看得他一个紧绷的侧影,裸露的小臂因为用力而显露出结实的线条,被和暖的日头映着,晃眼得很。那些石台洞天里未曾动过的绮念竟一瞬间潮水一般地起了来,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便是这时应竹目光一凝,手中的木叉重重地往水里一扎,竟有他几分出剑时的凌厉气势,既而又猛地将那木叉挑出水面,便见那顶端一尾肥鳜叫他扎穿了,挣扎间鱼尾甩动,将晶莹的水珠甩了应竹一脸。
应竹抹了一把脸,朝顾云山颇为得意地一笑,一双眼睛都在微微发亮:“给!”
顾云山手忙脚乱地将那木叉接了过来,却哪知道该怎么料理?应竹瞧他一副无措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道:“你把叉子从鱼嘴插到鱼腹,放在一边,我一会来弄。”
顾云山“哦”了一声,却哪料那鳜鱼性子凶悍,这会儿还没死透,木叉子一碰,又疯了似的挣动起来,毫无防备间险些被它鱼尾弹到脸上去。
“待会一定最先吃掉你!”顾云山跟一条鱼生着气,将那条滑得溜手的鳜鱼用力按在岸边青石上,这才小心将木叉撤了,自鱼嘴穿了进去。
应竹莞尔,又捉了两三条,便差遣顾云山去拾些木柴,自己兴致勃勃地用剑将鳜鱼一一刮鳞去腮,又用削得细直的枝杈从腮部探进去绞出内脏来,这才到河里冲洗干净。顾云山点着了火堆,便见那应竹从怀里摸出一大包形形色色的调料来,不由楞了楞,道:“你每次出门都带这么多东西?”
应竹一面将细盐抹在鱼身两边,一面答道:“朝你们公厨讨的。水解冻的时候叉鱼再合适不过了!哎,这鳜鱼是真好吃,你尝过就知道了,可惜现在没有锅,不然还可以做点别的花样。”他倒是晓得吃的。
顾云山向来是个不近庖厨的,这时即便有心帮忙,也只能乖乖坐在一旁看着应竹将鱼架在火上烧烤,间或刷油,不多时便将两面烤得金黄,香气四溢。顾云山默默咽了口口水,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应竹那一截裸露的小臂,脑子里也不知想的是吃的鱼,还是别的甚么。只待应竹将那烤好的鳜鱼伸到眼前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啊”了一声。
“你不是要报仇?”应竹笑他:“也不用盯得这么紧吧?”
“啊?哦哦哦……”顾云山轻咳了一声,赶忙从他手里接过自己的“仇鱼”,略有些尴尬地低了低头,咬了一口。
跟鱼有仇,但是跟好吃的没仇。鳜鱼肉多刺少,被应竹炮制得外边酥脆里边软嫩,又因着用剑在两侧横削了几道抹了调料,也入味得很,偏生这鱼不曾开膛破肚,内脏都是从腮部绞出来,吃起来更是汁水四溢,鲜美异常。顾云山这些年也出入过不少口碑与口味俱佳的酒楼,却觉得那席上珍馐,都比不得这乡野间应竹递来的一串烤鱼。
应竹忙活得差不多了,便也坐在一旁的青石上拿了一串来:“好吃吗?”
“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顾云山笑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木头签子,扎进地上,又拿了一条来:“在燕来镇,我就晓得你厨艺好,却没想到这么好!”
应竹认真地剔了鱼刺,答道:“我在家中常帮阿姐做饭。”
“你回家去,家里人还好吗?”顾云山随口问道。
“都挺好的。”提起家人来,应竹面上又露出些许笑意来,“秋子的手艺学了我爹七八成,过年时忙得很。阿娘身体也十分健朗。”
顾云山点头道:“真好。真武山每年过年都很热闹,香客很多。偶然也会随师父师叔们下山去做法,累人得很。”
两人闲聊了几句,将鱼分而食之,日已过午了。和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腾起融融的暖意。应竹吃得餍足,懒洋洋地半靠着青石坐着,用木签扒拉了木柴灰烬,将那火堆掩了。顾云山忽地止住了话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应竹有些莫名。
“你别动。”顾云山说着,凑近了些,舔了一下他唇畔,“有一点油星子。”他声音很轻,像山腰缭绕着的云霭,沉浮不定。他面壁时只觉得心中沉静,可这时也不知怎么地,他看着应竹的脸孔,看进他漆黑如墨点的眼瞳,竟觉得心跳得愈发快了。焦渴的欲望在他喉咙里滚了几个来回,终化作一个绵长的亲吻。
应竹怔了一怔,既而伸手揽住顾云山的脖颈,他比顾云山想象的主动多了,甚至还微眯了眯眼睛,与顾云山的舌头毫不相让地纠缠。
“你又要走了么?又快要三月了。”顾云山低声问道。
“先不提这个。”应竹稍稍平复了一下错乱的呼吸,又吻了上去,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了似的,手开始在顾云山的背脊缓缓摩挲,屈膝去蹭他胯间,动作生涩得很,轻一下重一下的,饶是如此,也扎扎实实地将顾云山的欲念撩了起来。
“你哪里学来的花招?”顾云山抽了口气,赶忙制住他作乱的腿脚。
“不对吗?”应竹顿了一顿,理所当然答道:“我找了个空挡去了趟……嗯,青楼,掏钱雇了两个人做给我看的。”
“……”
“你上次说想干我,我回去想了想,还是得知道怎么干,才好配合你。”应竹偏了偏头,问道:“我被他们合伙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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