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没有回头,站在门外背对着他说道:“流火,别妄想跑掉就可以躲开大夫,也不要不肯承认……你病了。”
自从认识了刘家两兄弟,孙问大夫已经习惯了流火经常跑来,但今天上门来的居然是七月,让孙大夫有些意外。而七月开门见山的一句话更是让孙大夫吃惊不小,他一见到他就说:“孙大夫,流火病了,很严重。”
“他讳疾忌医,有病不肯看大夫,只好劳烦大夫,帮我去看看他,好吗?”
这个伤才好了一半那个又病了,这兄弟俩是被诅咒了吗?一直以来孙大夫的心思全放在七月身上,真没留心过那个活蹦乱跳精力过剩的流火身体上会有什么状况,但看到七月沉重的表情,也知道绝不是开玩笑,立刻收拾药箱和七月一起去了那个“刘”家小院。
流火本来确实是想跑掉躲避大夫的,但无奈七月走之前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跑也没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七月不会因为他开溜就会善罢甘休的。
唉,来就来吧。原来不想让七月知道,但仔细想想,提前知道也好,与其到时让毫不知情的七月看到自己七窍流血的死相,还不如有个心理准备,免得突如其来太过惊吓。
只是,本来想高高兴兴地度过这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如今这样,可真是天不从人愿啊。
孙大夫为流火诊脉,左手换到右手,右手再换回左手,越诊眉头越拧得厉害,到最后几乎要打成了一个死结。
看到孙大夫的眉头越皱越紧,七月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在看到流火刚流出的鲜血竟然呈现暗紫色泽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只是他还抱着一点幻想,希望这个救了自己命的大夫也能同样拯救流火,但现在看来,恐怕事实已经不容乐观。
孙问大夫终于松开手的时候,看着流火的目光,已经充满了悲悯。
“你有多久没吃解毒药了?”
孙问大夫一语中的,流火垂着头,默不作声。
孙问叹了口气。“看你的脉象,你这毒应该已经中了十几年,之所以能活着,应该是长期吃一种解毒药吧。那药虽不能治本尚可治标,压制着毒性不至于要了你的命。但你已经很久没吃那种药,毒性一点一点侵袭着你的身体,如果再没有那种药,你……”
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还不知道这兄弟两人的身份可疑,孙问大夫无疑就是白痴了。但再怎么可疑,医者父母心,这两个年轻人在他的眼中,也只是伤者和病人。
“大夫,您有办法了吗?”七月焦急地问。“他身上的毒,您能想办法解吗?”
怎么会不明白,流火之所以落到今天这步境地,都是为了自己。他在救下自己的同时,就等于放弃了他自己的生命。就算他是为了偿还当日相救之情,可二者如何相提并论?自己救他性命,只是顺手之劳,而他回报自己的,却是情重如山。
短暂的生命里,何德何能,能够有人如此厚意相待,怎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抱歉。”孙大夫低声说。“他身上的毒,实在太奇特,我生平见所未见,只能尽力而为,设法压制毒性发作,可……也不知道是否有用。”
他看着七月怔怔的表情,心中愧疚之意更深,只是力不从心,也没有办法。
“唯今之计,必须想办法给他找到解药。如果得不到解药……我不能够保证,他还能……”
孙大夫的话没说完,毕竟当着病人说出还能活多久,实在太残酷。但他心有顾虑,七月却全然不管,他看着流火,表情惨淡。
“多久?”七月问:“回答我,你还有多久?”
听到这么直接了当的问话,孙大夫惊得几乎想要捂住七月的嘴,怎么能这样直接问病入膏肓之人这种话呢?但见那自称叫刘火的年轻人却并不以为意,只是垂着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一个月。”
一个月!
他时时刻刻都面对着死亡的折磨,可我却全无察觉。如果今天不是意外发现,是不是要到他死的那一天,我才会明白他究竟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
君以厚意待我,我却一无所知。
紧握住拳头,七月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吐了口气。
“好了,摆着张苦脸给谁看呢?”流火瞪了他一眼,显得很不耐烦。“哪个人不会死,我不过早走那么几十年,总有一天大家都要走的!与其到时老死在床上,还不如安安乐乐痛痛快快的死。我现在能吃能睡能跑能跳,又不痛又不痒,死也死得轻松,哪就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流火,你……”
七月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久久不语。
你不怕死,我却不能让你死。
你还太年轻,还没有享受过真正的人生,就这样死在无界的手中,你真的能甘心吗?
就算你能甘心,我却不能情愿。
☆、毒,蛊,吻
面对流火身中的奇毒,孙问大夫也束手无策,只有聊尽人事地开了药方后,叹息着离去。
“我不要吃药。”
见七月站在桌边拿着药方出神,似是在考虑抓药的样子,流火忍不住出声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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