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一把剑特别不容易,我的小平炉也不太大,我得多炼几炉铁水,等凉下来做铸料,慢慢打磨。
我也是真的挺生气的,但生气也没办法,这炉铁水是不能要了。
工地伙计问我怎么办,我说,铁水引出来,挖了坑埋了吧,再给他立个坟墓。
伙计们办事很麻利,很快我的小平炉旁边就起了一座新坟,桂嬷嬷提了一句不吉利,我挖了一口西瓜塞在嘴里,我说,我又没做过亏心事,不怕。
17.
教主过来找我的时候,瞅见了我炉子旁边的新坟,我以为他会嘲讽我一句,但他站在坟旁边了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说了一句,这样也好。
我正在喝我母亲特地送过来的碧螺春,可能是他站在那里的模样有点萧瑟,我就喊他,相公,过来一起试试新茶。
教主坐在我旁边,唇略沾了沾水,夸了句不错就放下来了,我的胆子也有点大,我就问他,你干嘛把人尸体扔我炉子里啊,这样尸体没了,铁水也废了。
教主没看我,却回答了我的问题。他说,年少的时候,约好一生一世不相离,他死了铸成剑,我佩戴在身边,也算得上不负诺言。
他这话说得深情款款,仿佛当时冷眼旁观,看着那前第一美人死去的人,并不是他。
我的后背渗出了冷汗,杯子却托得很稳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或许是气愤,或许是不解,或许是莫名的焦躁,我又问了一句,我说,你爱他么?
教主没回答我这个问题,直接起身离开了,桂嬷嬷很快凑了过来,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我的小祖宗啊,你是嫌自己命大了么。
我没嫌我命大,剑还没铸出来,双修还没开始,教主还没玩腻我,怎么也不可能一刀捅死我,我只是看那座坟看着看着,就觉得我以后大概也和坟下的美人一个下场,甚至还不如他,问教主的问题,算是为以后问不出的我,提前问了。
18.
铁水终于炼好了,凉下来的胚料堆得可高,目测能打磨出几千把剑来,其他人家的剑,大多是有个模子,铁水直接灌下去,再细细打磨,我家的不这样,就是拿铸好的长条铁块,一点一点打磨,这样有一个好处,每一把剑到最后的模样都不同,也有一个坏处,因为费劲。
我拿着大铁锤,敲敲打打开始磨边角,天气也热,我就很干脆地脱了上衣围在腰间,一天没到,上半身就黑成了煤炭。教主过来找我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我,后来看我这模样,愣是气笑了,他说,这等粗活怎么能让你去干,嘱咐个小厮去做就好了。
我看着他,我说,这把剑是给你的,自然要我亲自来,其他的料子,有的我想送给我爹爹,有的可以让旁人打磨了给长老给教众使唤,唯独这把不同。
教主看了我一会儿,我这话说得特别讨巧,其实主题思想就是想把这批好料子送给我爹,能多赚点就多赚点,实话实说,以前我没怎么干过铸剑的活,这一次,我是很难铸出天下第一剑的,也就是一次尝试,这话我本来想跟教主提的,但他太上心了,而且最后又出了他把尸体扔炉子里的事,我就更不敢提了。
反正他也不会弄死我,我就……先努力地铸吧。
教主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是特别屈尊降贵地用帕子给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白色的帕子上染了黑,他就极为自然地把帕子扔进了一旁的火炉里,又只用一双手提起了我的腰,带我离开了工地。
即使扔进池子里洗了好多遍,我的脸和上半身还是黑得不行,教主硬了起来,又实在不想上我,披了件外衣就走了。
19.
教主的床上又死了一个人,听说是上完之后,多嘴问了一句话。
这事是教主跟我说的,彼时他正在为我涂防晒的药膏,他涂抹得仔细极了,像是在对待一件完美的工艺品。
教主问我,好奇不好奇他多嘴问了什么,我点了点头,我摇头他肯定会接着说,还不如顺从心意,点一点头。
教主的手指沾着药膏一点点划过了我的脸颊,冰凉冰凉的,但我不敢后退,然后我听他对我说,他问我,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要娶你。
这问题我以为早就有标准答案一二三了,但教主这么说的时候,我又突然觉得,过往那一二三,可能都不是标准的答案。
教主他不爱我,但是他很宠我,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理由,但我巴不得,他一直这么宠着我,最好永远不要厌烦。这话说得特别没骨气,但我怕疼,也怕死,能活着,为什么非要找死呢。
我低头含住了教主的手指,用舌头一点点很仔细地舔着,舔了一会儿,手指就被教主抽了出去,床幔放了下来,狰狞的孽根凑到了我的嘴边,我看着教主似笑非笑的脸,张开了嘴巴,一点一点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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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不那么顺利,甚至有些痛苦,我不明白画本上那些满脸享受的人,都是怎么做到的,教主一点一点地教我,显得极为耐心,在最终结束的时候,他看着拼命向外咳嗽的我,用手抹了抹我脸上的浊液,笑着说,真是个乖孩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床头看到了一个我以为早死了的人。王嬷嬷的手里端着一碗温汤,极为仔细地垫高了我的靠垫,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喝。
我看着她有些发白的头发,看着她充满感激的表情,又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动作,很多我想问出的话,就问不出口了。
我的教主,是拿王嬷嬷的命,来奖励我。
我应该高兴的,但我想起死去的小黑哥,想起死去的那么多美人,我又高兴不起来了。
20.
最近总是下大雨,湿气重,不太适合铸剑,我就给自己放了长假。
我的脸和上半身依然黑漆漆的,但教主好像也不太在意了,几乎每天都要来睡我,有时候我的黑手摸在他白得像豆腐一样的身体上,看起来特别好玩,他的脾气像是突然变得很好,任由我摸来摸去,等我摸够了,他就压上来,然后再睡我一遍。
我至今仍然不知道教主叫什么名字,据说教主以前下过一道命令,整个魔教只有前第一美人能够唤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他叫什么,只管他叫教主。
我有时候管他叫教主,有时候管他叫相公,我也分不清这两个称呼都在什么时候用,想起哪个,我就叫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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