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袍人递上酒壶,江离接过像喝水一般喝下一大口。风六道:“你这要求是越来越多了,等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还要老子给你找个女人啊?”他说完了自己“噗”地笑了出来,笑嘻嘻道:“老子倒忘了,你不喜欢女人。”
江离专心喝酒吃肉,没有理他。火烧得很旺,江离便拿一根树枝串住那个玉米馍馍,在火上仔细地烤。烤得表皮金黄发脆,才小小吃一口,看着众人道:“好香的一个馍馍,你们都不想尝一下?”
火堆里突然炸了一声,惊起一堆火星子。风六埋怨道:“你们这用的都是什么柴,炸得这么厉害。”那黑袍人连忙拨弄了几下柴火,将几根没燃尽的竹子扒了出来,换上易燃少烟的干柴。他隔着火光打量这风六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六爷,这人可不老实啊。”风六道:“嘿,难伺候,不老实。没见过要死的人还要求这么多的。”黑袍人说道:“那是六爷心善,换做别人留着一口气就是了。”风六觉得他说到了心坎上,说道:“老子心肠软,可受不了整天身边跟着块血肉疙瘩。再说咱们这一行是要讲运气的,要让猎物活蹦乱跳的、舒舒坦坦的、开开心心的,才会一直交好运。”
黑袍人接着说道:“听说六爷要把人送到罗浮门去?那可有一段距离。”风六道:“路要一步一步走,总会到的。”黑袍人建议道:“上清宗也在悬赏他,何不把他送到上清宗去?省事!”风六嘿了一声,道:“老子怕有命拿钱没命花。”黑袍人问道:“这是何故?”
说到上清宗,其他人也跟着聊了起来。一青衣人说道:“你这都不知道?你说这人是谁的徒弟?”黑袍人答道:“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孟隐枫么!”青衣人道:“你绑了孟隐枫的徒弟,这不是公开打他脸么?嘿嘿,到时候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咧。”又有人说道:“你们说如今上清宗究竟是谁做主?”众人竟在易成显与孟隐枫之间争个不休。一人道:“这些年孟隐枫明面上一心辅佐易成显,但实际上易成显哪敢对他说个不字?恐怕孟隐枫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让他打狗,他不敢打鸡啊!”他一说完,众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修真崇尚清净自然,若说一个人贪恋权位,已是极大的侮辱。若有争权夺利之事,便足以沦为饭后谈资——这种谈资一向很多。
这人刚说完,便捂着嘴哎哟一声。嘴上油腻腻的,打了他的是一根啃了一半的兔腿。
☆、客栈公约
这人刚说完,便捂着嘴哎哟一声。嘴上油腻腻的,打了他的是一根啃了一半的兔腿,江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里全是冷意。
其他人见了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这人骂道:“小兔崽子,你找死。”他把刀拔出了半截,最终还是顾忌风六,又放了进去,冷冷道:“天下悠悠众口,你又堵得了几人?”江离嗤道:“我先把你的嘴赌了。”这人冷笑道:“那恐怕你得先堵住自己的耳朵眼睛!”他说罢竟笑了,道:“小朋友,你来到大人的世界了。”
长夜过半,就算围在火堆边也有几分寒意。风六见阿月缩着肩,便拿出一件袍子来给她披上,问道:“困不困?要不要睡一会?”阿月忙道:“不困。”她复杂地迅速看了风六一眼,见他神色间的关切就和杀人时的愉悦一般真诚。她不懂风六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但很奇异的,她竟然不像以前那么怕他了。
风六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对阿月那么好。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纯净的事,就好像小心翼翼呵护一朵花——哦,不,有人不爱花,便不懂呵护一朵花的感动。那么便是秋日的明月,夏日的清风,傍晚的彩霞,总之是一切美好而无用的事物。他不带一丝欲望,没有明确的目的,内心却温柔地颤动。这种感觉让他很新奇,同时亦很享受。
那黑袍人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顺带将先前扒出来的竹子也放了进去,说道:“柴不够烧了,六爷将就些。”风六指着几个人道:“那你们去拾些柴来。”那几人起身要去拾柴,走了几步就道:“哟,怎么要倒呢?”说罢倒在了地上。
风六警觉地站起来,果然有几分晕厥。他立马察觉着了道,也不想追究是谁了,拉上阿月与江离就想先跑。江离怎会让他如意?风六干脆一刀向他劈下,想先结果了他再说。那黑袍人抢步上来,长剑刺向风六手腕,道:“六爷,你这是要断了大家的财路啊。”风六被逼的回剑自保,他一击未成,便不再恋战,带上阿月极快地消失在月下密林之中。
此时苍穹中挂着一轮皎洁的圆月,并无星子与它争辉。地上火堆旁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都被那黑衣人的迷烟放倒了。江离双手依旧被那白绳子缚住,却不见一丝慌乱,反而气定神闲,笑盈盈地说道:“行啊,演得似模似样的,我差点没认出你。”
这黑衣人解开束缚着江离的绳索,问道:“觉得怎么样?”江离活动着手腕,感觉到被压抑的灵力又回来了,便说道:“并无大碍,今晚可还有一笔大帐要算。”
这黑衣人将头发束起,在脸上抹了几下,露出原本的肤色五官,才看出是楚怀宁。他恢复了容貌,声音也清亮了许多,清朗地说道:“你说得对,风六做事实在残忍至极,可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江离道:“不止如此,他还绑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说到这,他再也无法具体描述风六要对这个小姑娘做什么,只好评论道,“简直禽兽不如!”
楚怀宁原本是沧澜门弟子,然而他与江离少小情谊,得知江离下落不明之后就一直在寻找江离的下落。恰好听说风六制作人肉炮仗的壮举,从而找到了江离的踪迹。在那之后他一直尾随在风六身后,然而风六有时虽然有些蠢,但大部分时候都很精明,他跟了许多时候,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直到今日,才想出了将迷香放在火中的计策,而解药正放在酒中。
风六已然中了毒,又带着阿月,江离原本以为他肯定跑不远。哪知风六在昏睡前将阿月与自己绑在一块浮木上,投入了湍急的郁河之中。滔滔的河水将两人往北越冲越远,最后被河上的渔翁救了起来。风六暗暗感叹自己最近运气果然不好,却不想让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带着阿月继续往北,到了郁河与流翆河交界处的临江城,这是云州最东边的一个大城池。他知道江离与楚怀宁亦在寻他,便刻意放出风声,然后就在客栈中安安心心地等煮熟的鸭子又飞回来。
江离与楚怀宁果然送上门来。他两人在客栈周围潜伏了几日,因担心风六以阿月为质,一直不敢公开露面。他俩择了一个月黑风高夜,估摸着风六都睡熟了,才潜入阿月房中。阿月惊醒便看见两个黑黝黝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她竟很快镇定了下来,轻声问道:“你们是谁?”江离出声道:“是我。”阿月听出了他的声音,便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江离道:“我来救你。”阿月笑了一声,道:“你们快走吧,我只当没见过你们。”江离急道:“风六他,他对你不安好心。”阿月道:“你们就对我安着好心了?”
她自小孤苦,从不信世间有无缘无故的善意。所以她宁愿跟着明显不安好心的风六,也不愿跟两个目的不明的人走。
楚怀宁原本一声不发,听到此处忍不住道:“丫头年纪不大,疑心病挺重。咱们别废话了,直接带走就是。”江离觉得此计可行,两人往阿月床前走去。房门忽然砰地一声,打开了。
风六提着一盏可爱的粉红小灯笼站在门外。他欣慰地赞赏道:“做得好,小月儿!”他说罢指着灯笼,说道:“给你做的花灯,喜欢吗?”那花灯做得巧,阿月不由一笑,点头道:“很漂亮。”
江离与楚怀宁对视一眼,两人仗剑向风六袭了过去。江离财物兵刃都被风六所劫,此时手上使的不过是一柄普通飞剑而已,威力大大打了折扣。风六将新月使得极为纯熟,一时之间不落下风。他一边动手还有暇护着手中花灯,嚷嚷道:“这花灯我做了一晚上,你们打坏了可赔不起。”他打斗着转到阿月附近,将那花灯轻轻抛了过去。阿月连忙接住了,灯里的蜡烛还没熄,散着柔和温馨的光芒。阿月提着灯笼,踮着脚贴在墙壁上,看这三人在这催人入睡的光芒中刀来剑往,生怕不小心伤到自己。
这客栈老板听到响动,只倾耳一听就知道屋内大概。他在临江城中经营了数十年,惯见了修士打架这回事。若没有什么大的损毁,也就算了。忽然屋内哗啦一声巨响,凭他多年经验,他知道一堵墙肯定没了。却是江离与楚怀宁牢牢守住门窗,风六突围无路,索性在阿月靠着的那堵墙上劈了一个洞。他刀势一落便迅捷地抱住阿月的腰,从洞中跃了出去。那粉红小灯笼被洞沿一绊,不幸与阿月手中的灯笼柄分了家,可怜兮兮地在地上崩了两下,烛光颤颤巍巍的熄灭了。阿月呀了一声,呼道:“我的灯笼。”风六边跑边道:“手艺不牢靠,下次再给你做个结实的。”
客栈老板等楼上彻底没动静了,才上楼查看具体情形。见墙破了个两人宽的大洞,周围墙体全裂了,不禁怒骂道:“这么大的窗户不用,非要劈墙,这到底是哪来的恶习!”原来客栈中常有修士滋事打架,客栈老板多受其扰,又不能不做他们的生意。于是竟发展出了一种新的建筑风格:顶挑得极高,室内空间开阔,屋内摆设牢靠结实,方便修士打架切磋;门窗大开大阖,为逃命的人大开方便之门。
老板环顾屋内一片狼藉,维修所需的花销化成一连串数字涌入脑海,又变成金子放在眼前。他感觉心在滴血,怒气冲冲地吩咐店小二道:“必须去报告守城的仙人。再这样下去,咱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多年后这老板盘算了一番数年来用于修葺房屋的花费,数目之大,自己也感到咋舌,深感客栈业利润微薄,全拜这些爱打架的修士所赐。于是他牵头发起了一个客栈行业协会,约定客栈之中不许打架滋事,否则就列入协会黑名单,禁止入住。竟然应者如云。当然此乃后事,此时客栈中仍能打架。
风六如一匹野马一般奔跑在初秋的旷野中,他已逃了半夜,却丝毫不见疲累。江离与楚怀宁离他只有一射之距,他也丝毫不见慌乱。反而偶尔怪笑一声,声音穿过林梢,在原野中传出老远。
晨光熹微,此时稻谷将要成熟,野草还未枯黄,树上缀满了果实。又可见一个丰收年。风六在这充满希望的年景中信心勃勃地逃命,这样的危局他已经历过无数次。眼前还没有转机,但总会有的,只要耐心等着,一刻不停地往前跑。他不该命尽于此,对这一点他很很坚信。
再往前就是村庄了,两道剑光凌厉地从身后劈了过来。风六纵声长笑,速度又拔一筹,几个起落已落在了村庄之中。江离二人全力追了上去,还没进村庄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俩一落到村庄中,就被吓了一跳。只见村内四处遍布尸体,血液已经干涸,人还没开始腐烂。
☆、重庆的早餐
修文删了好多,这里空了两章。以前是锁起来的,但发现有点影响阅读。先乱七八糟加一些好吃的吧~
在重庆吃早餐,最划算的吃法是买一碗粥,只花一块钱,桌上至少三个免费配菜,随意吃。有一次我偶然在一个小棚子里享受到了极为尊贵的待遇。那早餐店里只用一块木板搭了一个大长桌,所有顾客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桌上摆了不下二十道配菜,凉拌的土豆丝、黄瓜丝、折耳根;各式各样的榨菜、清爽的本地泡菜、软糯的蚕豆和豌豆……每个碗里都放了公用的勺,大家都不会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去夹菜。因着这种早餐形式,我可以预测重庆绝对会率先成为富有契约精神的城市,因为重庆人对这种精神的锻炼从早餐就开始了。
早餐店由三个老奶奶经营,顾客很多,但完全忙得过来,只要看见盘子空了就会马上补上。我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吃法,很过意不去,也不敢放开吃,吃饱了还要了些煎饺和包子带回去。第二次我再去吃,店老板已经认出我这个回头客了。重庆早餐江湖风起云涌的,竞争大得很,能够做下去的老板都有过人之处。我照例要了一碗粥,一个卤蛋和三个煎饺,粥是稠稠的,非常实在。老板把东西端上来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样经营,不怕亏吗?”
老板一挥手,非常江湖气地跟我说:“既然在做这个生意,就不怕你们吃!”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