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一直烧灼他的愤怒变成一股邪火,他像是气疯了,不断地踹下去,野蛮而且毫无形象。
四周姿态优雅的权贵们让开一个圈,默不作声地看着,有些盯着杯子和地板。
没人发出一点声音,只有殴打的重击声和偶尔的闷哼,夏天闻到血腥和排泄物的味道弥漫开来。
小明科夫打得够了,看也没看脚下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尸体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拉拉袖口,一身T恤在这动作下仿佛是什么天价的礼服。他连呼吸都没乱。
一个穿着银灰礼服的男人一直在不远处看他发泄,这时朝他说道:“回去吧,小明科夫先生。”
小明科夫一动不动地盯着笼子,就这么有一分钟,慢慢走了出去。
他的周围,一班人默默看着这位年轻的煞星走开,没人议论,像一大群熄灭的灰,或是花花绿绿的塑料摆件,而地上仍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的人并不存在。
好一会儿才有医疗队进场,把那人抬上担架。
一伙权贵们继续喝酒,有两个开始说雷洛家的一个谁上个月突然点上燃油自焚了,还一边唱《我是一只火烈鸟》,好像真认为会变成火鸟。另一个人说是因为他连火鸟和火烈鸟的区别都没有搞清,怎么可能变。
还有两个在聊一个性奴的事,说最近简直毫无反应,可能已经死了,但又很难确定。
光线尖锐而污浊,夏天感觉指尖武器的冷意,疼痛终于退了下去,潜藏在皮肤之下,等待再一次摧毁他。
正在这时,他旁边的权贵动了一下,似乎收到了什么内部通讯。
不论他听到了什么,整个过程都死死盯着夏天,眼中亮着骇人的光,在期待什么血腥而肮脏的事件。
这一刻,夏天感到了清醒过来的第一个清晰而且强烈的念头:他要再敢把舌头伸到他嘴里,他非把那玩意儿咬下来不可!
在这麻木、寒冷与空茫之中,他再次感到某种熟悉的东西,小小的、刀子般尖锐的棱角,一种从年幼时就藏在他身里的一种不管不顾、近乎疯狂的憎恨,弄得他自己都疼痛不已。
他想他喜欢这种疼痛,也并不介意被它毁掉。那是他的一部分,和白敬安一样,他们都这辈子也摆脱不了这种疼。
“如果你在想白敬安的话,”他旁边的人说,“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逮到他了。”
夏天瞪大眼睛,心脏朝着黑暗深处坠落下去,对方朝他大笑起来,带着发自内心残忍的兴奋。
“好吧,还没真的逮到,我太喜欢你刚才那个表情了,坠入地狱无非如此。”那人说道,“但你不会等太久了,他就在下面的某个地方,我们的人已经锁定了。半个小时内,他就会来和你做伴。”
他笑着摇摇头。
“我一直不相信他会回来,但你们就是——”他爆发出一阵无法控制的大笑,“这么好的兄弟,是不是?”
他俯下身,一只手捏住夏天右侧的乳头,色情地擦刮,直到弄出血来。他舔了舔指尖红色的液体,柔声朝他说道:“他不可能出去了,夏天,他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夏天指尖冰冷,轻轻动了一下。
惩罚芯片仍开着,他觉得这是他身体里大量纳米性医疗药剂的作用,这两种功能是冲突的。
他盯着鸟笼顶的天花板,开始思考。
白敬安来了。不管权贵们怎么说,他肯定是有某种把握才会来的。
他做了什么,有何打算?接着自己能做些什么,又怎么才能做到呢?
他思考所有和毁灭有关的可能性。
等着小白。
白敬安拧断了一个卫兵的脖子,把尸体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人反应挺快,刀子从他腰肋刺了进去,他为了不出声挨了一下,血把衣服浸透了。
他并不觉得疼,他不确定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也不关心。他打了针止血剂,把空针剂塞到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他穿了身卫兵的黑色制服,正在那座奥林匹斯山的地底深处。
他的上方,狂欢的海岛如同闪耀圣光,但那片极乐世界的地下区域中,却布满牢房、刑室和迷宫,在这里,天堂般的华贵之地与腐肉的垃圾混杂一处,似乎是某种混搭特色。
五分钟前,保安们终于发现了他的入侵,已全面收紧控制,分区寻找。
白敬安解决了一波敌人,干掉了三个,但他不记得一共杀了多少人,可能二三十个,他不关心。
他毫不犹豫地朝更深处走去。
上方屠杀、肢解和变异过“食物”们的肢体堆积在地下。白敬安穿过走廊,看到人类的头颅和肢体像战利品一样处理了镶在墙上,表情各异,仿佛艺术创作。他看到各种形态的性奴,严重变异,其中一些在彼此疯狂捕食和杀戮,就算以杀戮秀的标准也是彻底疯了。
腐败的人体死时都扣着铁链,死后也带着链子在地牢中腐朽。
穿行其中,能让人从骨头里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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