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毫无感情的吧嗒着嘴,回想宿舍生活的林林总总,不知不觉间已然离开宿舍,混迹在学生之中,随着人潮往教学楼走去。
眼睛看四周始终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撞进耳朵的声响却与学生时代毫无二致。恍惚之间,吴邪、胖子、云彩、梁湾、王盟,好像都在自己身边,前前后后围绕着他,絮絮叨叨的同他说着新近发生在身边的大事小事,烦的可以。
他突然很快乐。
离开学校,在地铁与公车之间来回换乘,他回到故地,带着吴邪给抬的家门钥匙,走进了暌违许久的家。
屋内的摆设几乎没变,只是少了两个活物。之前的闲聊中他已经获悉,小黑死了,小邪还活着,与现实中的吴邪一样,有了自己的妻子与孩子。
吴邪把这房子留给他,好让他回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家。
拍了拍小沙发上的尘土,黑眼镜舒舒服服的让身体陷了进去,不由自主打了瞌睡。闭上双眼,一团黑暗之中,他仍能看到往日的一切爱与光辉。
辗转回到自家所在的小城已是深夜,曾经与母亲蜗居的房子本就不属于他们母子,如今回到家乡,他是个无根的人。住进了火车站附近的廉价招待所,黑眼镜竟然难能兴奋的睡不着觉,久违的亢奋感支撑着他在凌晨,瑟瑟寒风中,走完了自己曾经上学的必经之处,他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在里面窝了大半宿,由深夜至黎明,他见证了第一抹阳光照耀整个小城,照亮了熟悉的路。
趁着精力充沛,黑眼镜买了一些东西,一鼓作气,坐着公交车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附近。南方的冬天始终阴冷难耐,黑眼镜在北方待的久了,更加不适应南方的天气。一路哆嗦着身体来到目的地,搓着冻的发疼的手,他抬头看了看黑魆魆的天,随即按照自己在梦里曾走过无数次的路线,走到了母亲的墓碑面前。
母亲的墓碑尚算干净,只有几根孤零零的野草,在四周突兀的生长。齐羽听他的话,一直有替他照料。
照片上那个面容明媚笑靥如花的女人看着自己,黑眼镜如释重负笑了,卸掉心中所有的担子,他温柔的抱住了整块墓碑,脸颊轻轻贴上了冰冷的相片,仿佛无形之中,他与母亲亲昵的贴了贴脸。在寒风之中得到了久违的抚慰,黑眼镜定了定神,挺直了腰板,开始正式的祭奠。
最近一次来看她,是在自己离开这座小城之前,那时他走得匆忙,心里更是怀着一种难言的绝望与痛苦,几乎是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逃离。后来,他有很多机会可以回来,都一一放弃了。没什么脸回来。
现在他回来了,傻笑着坐在她面前,依然是没什么颜面,只是不再怕了。
“妈……”他的额头抵着墓碑,“我怕是也,快要瞎了……这几年没能来看你,你会怪我么?”黑眼镜依旧是傻笑,似是等待母亲回应一般,他定定的等了一阵,同她说起了体己话。“我想出去好好看看,之前的几年,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太久了。还能看见的日子,想多走走,多看看。可能这段期间,我没办法回来看你嘿,这么说,好像还是挺不孝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跟你说,我又要走了。”
合身抱住了墓碑,冰冷的石碑触及着他赤【】【】裸的肌肤,反而感受到暌违已久的原谅与救赎。“我……没和他在一起。这几年过得也……不是很好。不过你放心,你儿子我,不是那种作践自己的人,我要是再不疼自己,就真没人疼自己了。”黑眼镜说的自己鼻头泛酸,自己闷声缓了缓,语气又轻快起来,“嘿……我听齐撰那个老匹夫说,当年是你主动离开他的,我还真是你儿子……跟你走了同样的路。但我似乎运气,好一点点。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你愿意放弃自己的一切去成全他。吴邪他值得我这么做,高高兴兴的放弃,心甘情愿的放弃。”
黑眼镜苦笑了几声,从兜里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现在想想或许分了也好,我不敢想自己瞎了后,和吴邪会怎么过,或者……瞎了也好,分开了也好,省的让他,再费尽心力照顾我。”
揉了揉发酸的膝盖,黑眼镜晃晃悠悠的起了身,右手摸上了墓碑,他低下头,长长呼出一口气,“妈,我太累了。”
空中骤然吹来一阵风,仿佛瞬息之间将乌云吹散了大半,露出了隐藏已久的光,裹挟着云层带上了金边,他遮住了自己的双眼,透过五指的缝隙,静静看空中云层的变幻。
“会好的,你说呢。”
吴邪原定三周的出差时间,因为与初中同学齐羽达成了合作协议,缩短成十天。深夜到家时,阿宁正坐在沙发上打瞌睡。女儿白日格外爱闹,她陪着女儿玩了一天,腰酸背痛,心力交瘁。但获悉吴邪今日回家,阿宁忍着困意,强撑着等他。
吴邪悄无声息打开了家门,阿宁因为细微的声响立刻惊醒,吴邪没有开灯,阿宁见门口一个黑影,十分警觉的站起身,试探性的问了一声“吴邪”,便随手抄起空气清新剂,预备喷向来人。
吴邪赶忙开了灯,双手做投降状,“是我是我,别喷!”
阿宁将空气清新剂丢到一旁,凑到吴邪身旁帮他拿行李。很快帮吴邪把行李整理妥当,阿宁将吴邪踹到卫生间门口,“烧了热水,赶紧去洗澡吧。一晚上没吃东西?我给你做点夜宵。”
一脚把吴邪揣进了浴室,阿宁在厨房忙碌。卸下所有衣物的吴邪在花洒下闭上双眼,热水冲走了一路风尘的寒意,他把玩着自己胸口未刻名的狗牌,嘴角一弯,给自己接了一手洗发水。
吴邪洗完澡走出浴室,阿宁还在厨房忙碌。周身湿漉漉的他蹑手蹑脚走到阿宁背后,双手环抱住了她,不说话。吴邪难能的沉默让阿宁不住发笑,“怎么,这是知道女儿睡觉不在我身边磨叨了?平常的老母鸡本性去哪了?”
吴邪吸了吸鼻子,还是怆然地闻着她脖颈的幽香。
阿宁感到脖子上仿佛有冰凉的金属片抵着她,微微晃了晃身,那份冰凉的触感还在,意识到吴邪并没有放弃拥抱她的意图,阿宁放下了心里的疑问,并没有对吴邪说什么。利落地为吴邪做好了夜宵,她把吴邪领到了饭桌旁,“趁热吃,吃完休息休息就睡觉。”
“嗯。”
阿宁坐在饭桌对面看着吴邪吃饭。直觉意识到吴邪或许心情很糟,平素饭桌上眉飞色舞的模样今天都收了个干净利索,但吴邪不想说,她便不问。
饭后,吴邪并没有急着去卧室睡觉,在厨房洗碗,阿宁收拾餐桌。哗哗水声里,卧室睡觉的小姑娘开始了深夜的嚎啕大哭。
这对年轻父母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奔到孩子身旁,阿宁赶紧抱起女儿,连连唤她的小名囡囡,又哄又逗,小姑娘才将将止住哭声,趴在母亲肩头,耷拉着眉眼,有一搭没一搭抽泣。
小姑娘作为绝无仅有的吴四代,从孕育到出生,一路待遇水涨船高,堪比吴邪刚出生时的壮景,各家车轮似的天天拜访,争相给孩子起名,建议多了反而没有了选择,于是大名和小名都空了下来,准备百天的时候再起。
阿宁私心管小女儿叫囡囡。
囡囡被哄了一阵,不哭了。开始冲着吴邪一旁玩她手指的吴邪傻笑。
一直是凝重表情的吴邪看到女儿的微笑时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随即从阿宁怀里接过女儿,开始逗她玩。
两个人索性把家务丢到了一旁,把孩子放到床上,一人各执一边,摆弄着孩子。
吴邪在哄孩子方面似乎别有天分,小姑娘一直很愿意和他亲近,被抱在了怀里便忍不住的向上乱抓,吴邪握着她的一只小手在嘴里含,随即被女儿的另一只手劈空扇了一个小小的巴掌,紧接着往他肩膀上乱爬。吴邪整个头脸都被小姑娘的身体糊了住,被女儿毫无章法地乱踹乱挠。
阿宁见丈夫受了侵害,又想到前段时间女儿直直尿了吴邪一脖子险些尿了吴邪一嘴的惨案,只得强忍着笑意把张牙舞爪的女儿轻轻抱开,“不能这样对爸爸哦。”
“爸爸”一词听得吴邪恍惚,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继续嬉皮笑脸的哄起了女儿,直到她睡着。
看着睡着的女儿,和对面愈发闪现母性光贵的阿宁,吴邪突兀的突然笑了一下,戳了戳女儿的脸颊,“阿宁,我现在总觉得,这辈子大概只有这两个阶段,一次是在孩子出生前,一次是在孩子出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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