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蓬弯了弯嘴角:“速度挺快,十年前吾观他正常还需要百年,居然这般快,果然是气运加身。”他轻轻倒了一杯酒,音调满含笑意:“天云宗在上界算得上一流宗门,希望汝能继续进步吧……”视线扫过遥远之处高耸入云的神树,其垂眸幽幽一叹:“因果未解,仇恨不消,就无法突破……”言语中杀意暗藏:“呵,共工,两度叛族,见势不好便毫不犹豫逃离,长老团中唯一活下来的你,望继续藏好!”
白驹过隙,万年时光弹指间闪过,山谷
面前水幕映照出苍穹之崖的场景,魔尊重楼正盯着神农传承完整开启的岳霖,以及被岳霖牢牢护在身后的凌霄,神将飞蓬眉心微凝:“天道平衡,双界合并本该有天生神族应运而生,制衡于地皇传承者,然诞生的是风云之子,在魔尊想来,应该多是巧合吧?毕竟……”飞蓬扯了扯嘴角,自嘲般叹息道:“一百万年,声名尽消,昔时神族第一战将,如今早已淹没于时光。”
眼底有淡淡的感怀,飞蓬忽然抬手关了屏幕:“反正不会有真正危险,只是……重楼……重楼……”其双眸流露苦涩的意味,将面前酒壶中的酒水倾倒至酒觞,一杯又一杯:“苍穹之崖,伽罗岚花,我是不是能认为,汝还是记得吾的?”
“可纵然如此……我也不敢冒险见你。”神将喃喃自语:“毕竟,除开战前就认清现状,带领麾下化整为零退隐的九天、蓐收……当年三族之战,吾神族高层统帅无一幸免!但时至今日,魔尊对九天、蓐收的监视都从未撤去,哪怕他们实力远不如你……”飞蓬瞳中掠过一抹暗沉:“对构不成真正威胁的天帝之女与刑罚之神尚且如此戒备,更别说……于神族隐藏势力依旧威信尚存的本将了!”
“而且……九天、蓐收及其麾下之部曲……本将隐退多年的部众……与沧溟部曲的相交,甚至……天魔族……如此神魔两族可以真正达到平衡,而非现下看似公平、实则魔族为尊。”将最后一杯酒痛饮而尽,神将丢下酒觞长叹一声:“然魔尊重楼,呵,你终究是魔尊,不再是单纯的重楼!若知本将归来,还恰好比汝弱上一筹,又怎会放过如此大好机会……既能巩固统治,又能报曾经血海深仇?!”
飞蓬表情晦涩不明:“当年身为前人神联军统帅,吾虽退出战场,但未曾真正放下……兽族兵败逐鹿,各族高层心知肚明,实为本将暗中筹谋、一手酿造……为此,兽族最高层只活下四个……”他摇首轻轻一叹:“后来神魔之井重逢,纵然相交甚笃,你我战场相遇也素来杀意凛然、从未留手!可想而知,若非一直势均力敌,因本将痛失至亲的魔尊……早不知杀了我多少次!”神将起身消失在山谷内:“只剩下最后一味药,待复活夕瑶,便继续找共工吧,了结昔时因果,方得踏入天道境界,这世间最重要者,终是实力!”
一千年后,被搬到两界合并后炎波神泉处的万仞孤峰之顶
血牙王座、血玉石床之上,孤身清净的重楼蓦然一惊:“神树,居然有人动了夕瑶的魂魄?”无声无息的探出魔识,认出其人后,他面庞倏尔震惊之极:“……飞蓬?”在神将皱眉前瞬间收回魔识,魔尊跌坐于王座上,脸上酝酿其主不自知的松融惊喜,但紧接着变为凝滞:“……不……飞蓬……第一神将……九天、蓐收……葵羽……”指甲不知不觉扣紧,游移不定的神色尽显,良久后只听见一声崩碎的脆响,重楼悚然惊醒,表情几近无措的捂住眼睛,他急促喘息着瘫倒在血玉石床上。
神树上,没有发现不对的飞蓬在树顶平台上继续输入神力,随着时间流逝,他意识愈加模糊,当重楼缓过神担心飞蓬耗尽神力会不会出事而忍不住又一次探出魔识时,飞蓬似是未能发现般摇摇晃晃起身:“最多千年,夕瑶便能彻底复活……”他面容苍白似乎随时可能昏倒,然蓝眸一片喜悦,打了个哈欠,其用隐身术直入封存已久的昔日居所。翻手把门一扣,神将特洒脱自然的阖眸往边上一倒已安稳趟在地毯上,看着这一幕的魔尊暂时放下内心杀意和情谊的纠结,轻轻舒出一口气。
片刻,微微的鼾声响起,重楼犹犹豫豫不知为何不舍得收回魔识,大概是太久没瞅见飞蓬安然入睡的样子了吧?这般想着,魔尊忍不住微微弯起唇角,干脆不错眼的继续隔空凝视百万年不见的知己。良久,在重楼不知不觉托腮笑意盎然时,却见飞蓬陡然睁开锐利清醒的蓝眸:“直达树顶的阵法,还以为今日为保命不得不用……”
魔尊脸上的笑容不自觉一僵,飞蓬这是何意?神将起身,身下的地毯竟发着淡淡的亮光:“看来,适才的确是本将的错觉,魔尊确实没发现,不然早就出手了,毕竟这里并非树顶平台,本将还睡着,多好的机会……”神将喃喃自语着在身上加了个彻底的隐身术:“不过,以防万一、不能久留。”抬首轻描淡写画了几个阵纹,飞蓬淡淡一笑:“不知道,这次会把本将随意丢哪里呢?”话音刚落,其身影已然消失,自不知远方的重楼表情冷凝到极点,探出魔识一时间扫遍上界,毫无所获的魔尊神色更添冰寒,飞蓬实力显已更上一层、离天道境界不远!
2、生死笑从容
山谷
被千里迢迢喊来的两神表情有些惊讶,凌霄不解道:“兄长为何突然要闭死关?”
绕了一大圈才回归目前居所,看着远方的神树,飞蓬负手而立、笑容浅淡:“无他,心有所感罢了……”那天虽什么都没发现,可心中急迫之感波澜起伏,想想还是决定尝试再进一步……昔年因果因羲和、常羲、句芒皆亡、夕瑶复活在即而唯余下落不明的共工,是故,除却最后一层隔膜无能打破,此番当有较大精进。想到这里,他忽而一笑:“岳霖,你得地皇传承,又于苍穹之崖偶遇魔尊……其应该……亲自相邀了吧?汝又为何不归魔族?”
“兄长知道?”凌霄微微瞪大眼睛,岳霖也眼露好奇。
“你我吾同出一源,之前吾亦解释过了,我能活下来还是多亏了你,在汝实力未超越吾前,只要我不斩断血缘因果联系,你有危险会由此传递于我……”飞蓬失笑揉揉凌霄的头:“在汝不抵抗的情况下,哪怕相隔千万里,吾亦能及时赶到……”飞蓬慨叹一声:“真要说起来,反倒是我这个……该死之人……占据汝出生之便汇聚神力,才有重新凝聚的机会。”
“兄长说笑了,你重聚神魂是天道认可……”凌霄挠了挠头道:“留我意识塑体,甚至为此推迟自己恢复的时间,后来汝还现身帮吾开启传承、引我入神道修炼,甚至一直注意我有没有危险,哪里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岳霖翘了翘嘴角,打断他们兄弟的对话,转移了话题:“前辈……”
飞蓬似笑非笑打断他的称呼:“还叫我前辈?汝以为,你们两个双修已经过了这么久,我就看不出来?”
凌霄、岳霖的面色一起红了,凌霄结结巴巴道:“兄长,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飞蓬忍笑摇头:“算了,吾只是有点遗憾……”他轻轻叹了口气:“汝飞升万年,实力未能打开传承中最本源的部分,便无能根据自身体质和修炼之路,运用最合适的双修功法。”瞧着脸色绯红的两个在他看来还是孩子的弟弟,神将终是话锋一转:“岳霖,若同魔尊一道回魔族,你必获远超天云宗给予的培养,又何必拒绝?”
岳霖微微摇首:“兄长说的没错,但吾只是请教了魔尊一句话……与留于天云宗时常外出历练相比,吾回魔族,会否变成温室之花朵?”飞蓬眼底滑过一抹恍悟,天帝、地皇同归于尽,得到神农传承的岳霖,只怕没哪个兽族转魔族的高层敢让其历险!而岳霖垂眸语气淡然道:“是故,魔尊沉默顷刻,送了我一堆保命之物以及一张……可以朝魔军驻地求助的高等令牌,就放我和凌霄离开了……”
话至如此,他和凌霄表情都有点古怪,令飞蓬分外不解:“怎么了?”
凌霄迷惘答道:“魔尊走的时候,看我的神色很是复杂,让吾和岳霖都摸不着头脑。”他干咳一声:“那时候我和岳霖,还没双修过呢。”
明白重楼瞧出了凌霄自己尚不知的风云之子身份,飞蓬眉心微蹙,心底颇感复杂,他张了张嘴,最后只道:“管他呢,反正魔尊不可能对没威胁的小辈动手。”说到这里,神将嘴角扯了扯,真要是下杀手,那也是对自己:“特别岳霖还是神农的传承者,汝无需担心……然你们既然决定在一起,便要相互包容,且行且珍惜。”想起自己的感情,蓝眸显露些许感伤,飞蓬觉得疲倦从心底最深处泛起。
出言送走两个好奇满满的孩子,神将的面容沉了下去,内心思考正事,他暗觉魔尊不太可能完全不知晓其之归来,只是因为自己又有精进且功德气运加身,才找不到人而已!最后瞅了一眼居住多年的山谷,飞蓬毫不犹豫身化清风、转身离去,他直入照胆神泉最深处,于此处闭关,哪怕有人进来也定是君子,当可放心。
五千年后,一个隐秘的秘境在上界开启,最深处
“水神共工!”岳霖瞳中满是不可置信,虽未加入魔族阵营,可彻底开启神农传承后,他得到了神农特地留下来给自己传人的信息,其中包括魔尊重楼、神农之女瑶姬、风伯、雨师的影像,以及……神农留话直言……有机会则杀无赦的共工!
正打算出手弄死误闯进来和他照了面的两个神族青年,共工稍微顿了一下,眼中露出惊讶之色:“你认识我?”他假惺惺的摇头叹气:“看来是故人之后了?好端端汝作甚揭开吾身份,可惜可惜……”水神又将视线凝聚在和‘故人之后’一起的青年身上,不多时就脸色冷厉:“风云之子,一如既往讨厌的气息,小朋友,你杀汝同伴,吾便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没去想‘风云之子’的含义,凌霄沉默着毫不犹豫拔剑就是杀招,岳霖亦是全力出手,共工嗤笑一声:“自不量力!”搏命的风云之子、地皇传人和水神浑然不知,虚空之中,魔尊重楼表情冷酷的背手而立,将一切尽收眼底。
十招之后,凌霄、岳霖同时惨败,共工居高临下评价:“年纪小、实力弱,但潜力之高毋庸置疑,和那两个家伙一样……”似是想起什么,水神抬起下巴快意满满的冷笑道:“哈,吾真是好奇,素来清高孤傲对吾等不屑一顾如他……最后一世,神魂刚刚苏醒就是魂飞魄散、无力挽回之时,又是何等表情?!”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握掌成拳,魔尊的血眸掠过暗沉森寒的杀意,然抬手又放了下去……共工不过是俎上之肉、任人宰割,神将才是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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