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老家回来后,瞒着赵先生,瞒着秦予晴,瞒着所有人,去拜访了一趟那个人。
雕花的长桌,会客厅的内室,一头坐着安乐,一头坐着秦昌海。
“我知道你是谁。”那人说。
“你知道是应该的,这么久以来,一直派人跟着真是多虑了。”她说。
那人笑了下,双手十指交叉握着放在桌面上,闯荡商界几十年的他,怎会在话语上落败于一个姑娘家,他其实早就猜到这人和她女儿的关系,但当他看到雇佣的人录下的视频时,还是数夜未合眼。
秦昌海可以为了他的家,做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他曾以为他的家很美满,那时的夫妻二人还没有孩子,小公司也处于起步阶段,加上妻子协助他打理事务,每日起早贪黑,也不觉得累,充实快乐得很。
他有一个很好的妻子,通情达理,贤淑知性,有段时间由于公司业务不景气,他将负面情绪全撒在她身上,他看不到背后的她抹下的泪,第二天一早,她照样为他熬好了鸡丝粥,笑着对他说早安,他喝着粥,愧疚的男儿泪一滴滴落下,融入暖暖的粥里,他对自己发誓,就算再怎样,他一定不负她。他每天更加辛勤地工作,跑客户,接待应酬,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他们有了个孩子,女孩,他在产房里抱着那小小的一团肉,笑开了颜,那时正好是初夏的黎明,晴朗的天阳光普照,他便给她起了名,叫秦予晴,带给世间以晴天,她就是他的太阳。
也许每一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小太阳。他给她无尽的宠爱,她给他无穷的快乐,妻子也为他们高兴,他觉得幸福极了,小公司蒸蒸日上,也不用扩大,就这样正好,让他能有时间顾着家。他沉浸在小日子的快活里,全然未察觉到妻子已日渐发丝稀疏。终是有一日,他有个重要客户需要往年的一份文件,他跑回家,翻了好几个箱子,文件没找到,几张三甲医院的诊断书倒是被他意外翻了出来,他愣愣地将那几张东西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地看了□□遍还不止,双腿撑不住了,一下瘫软,跪在木地板上。
他恨,恨他的命,恨他妻子的通情达理,更恨自己安于享逸,之后的几个月,他卖了公司,求了无数亲戚、朋友、甚至客户,也没有救回她。
是自己,没能力,没资本,没足够的钱,他很清楚。
他抱着他的小太阳,撑着黑伞,站在一座石碑前,雨水刷拉拉地敲打在伞面上,震得他全身发颤。小家伙可能是察觉到了,对他说,“爸爸,雨,雨。”他听不到,他那时什么也听不到,只有雨滴猛烈的敲击声,阵阵痛击他心脏。爸爸,爸爸,她还在唤他,不管他有没有听到,她唤了他好久,刚学会说话的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着雨声,恍恍惚惚,双腿发软,觉得什么都不想干了,什么都是白费力。“爸爸”,他总算听见了,木讷地看向怀里,“爸爸,下雨了,雨,雨”,她的声音幼嫩软绵,“明天,太阳,太阳。”
他听懂了,差点哭嚎出来,他抬头将男儿泪憋回去,抱着他的小太阳,离开了墓园。雨还在下,越来越大,但再也震不了他什么,他越走越有力,也不怕了,上天再怎样折腾他又如何,他有他的小太阳。从那之后,他贷款,还了债,重新开了家公司,他更加起早贪黑工作,经营人脉,跑生意,接待应酬,他的职员都认为他们严苛认真的老板绝对是铁打的人。
他将他对她的所有愧欠,都给予在女儿身上,他要赚钱,赚很多钱,他再也不要让雷雨第二次痛击在他以后的人生道路上,他要赚足资本,谁敢欺负她,他跟谁拼命,他可以为他的小太阳做一切事情。
一切他认为的,为她着想的事情。
“说吧,你的谈判条件。”中年银发的他坐在雕花长桌的一头说道。
他倒是挺想知道这个初出茅庐的姑娘可以拿出什么来,与他抗衡,他也早已有决定,无论是什么,他都是不会答应的。
长桌另一头的人从包里掏出了一份文件,利落地往桌面的那头一滑,正好落入了他的手里。
秦昌海翻开文件,一页一页地看过去,平平静静,没有勾嘴角,也没有皱一丝眉头。
他翻完了,也将那份文件往桌面的另一端滑过去,回到安乐的手中。
安乐收起文件,面无表情看着他,他也很漠然地端详着这个系发姑娘。
“就这个了?”他开口。
对面没有回话,他也明白,应该也只有这个了,除了这个筹码,这个小姑娘还能拿出什么呢。
“我拒绝,谈判无效。”他说。
算是预料之内,但安乐有些疑虑。
“她以后都见不到你,也没事?”
“没事的,”他说,“我早已将足够的财产转到她的名下了。”
“你觉得她要的是你的资产?”
“我不管她要的是什么,我只要她好。”
“你觉得你这是为她好吗?”安乐放硬了语气,她有些激动,平复着气息。
“啪!!”
对面的中年男人忽地双手拍桌而起,“那也好过让她跟你这无能的人在一起!”他怒目圆瞪,“你能为她保证什么生活?连房子都买不起,没有她这些天保障你,你早睡大街去了!将来,将来,你也想拉她和你一起睡大街?!如果发生更危急的事情,是她来保你,不是你保她!!”
他生气,又揪心,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像极了当年自己,他恨那个无能的自己,连至亲之人的生命都挽回不了,而她现在对生活的束手无策,跟他那时没有两样,所以,不管她开出的筹码是什么,他也绝对不会把女儿交到这个女人的手里。
安乐还在平复着气息,她低头看着桌面,没有看对面暴跳如雷的人,这些话,她也预料到了,她甚至预想过更多比这还要恶毒的话。
那人粗喘着气,坐回椅子上,扶着额,冲她摆了摆手,“你走吧,记着,就算我被关一辈子,也不准你和她在一起,即使你将来有了资产,我也不同意,女人和女人,有什么未来可言。”
“如果,”安乐抬起头,“她还是选择和我在一起呢?”
中年男人一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瞅向她那边,一字一顿道,“你觉得,出了事以后,她还会选择你?”
“如果她会。”
“风筝只会随着风,不随人,”秦昌海眯起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一头饿瘪待尽的狼,“你这小丫头果然还是不了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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