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了,陆年久松了口气,张口就嘟哝:“啊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啊……我还以为你睡死了被魇住了呢……真是,是太累了吗怎么睡这么沉?”
时允好不容易开始运转的大脑听了这一通又要头疼,心想你要不把我弄醒八成就得成真了。可真对上那双满含担忧的目光,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语气不自觉软化,时允笑着说得认真:“可能昨夜同师父整理药材整太晚了没休息好吧……放心,我可厉害啦,不就是熬个夜么,算不得什么。过会儿自然就缓过来了。”为了让面前人不再忧心,她眼睛都笑成了两道月牙。
“……你这丫头。”陆年久伸出手,在时允头发上狠狠揉了两把。
“呀别动了,要乱啦!”话虽如此,也不会真跟她置气。
鼓着腮帮子,哼哼唧唧地用手梳理头发。
还不忘偷偷去瞄人家,低下头暗自叹息怎么自个儿一到她面前就这个样子,蠢得一塌糊涂,还没办法冲她发脾气。
——大抵是因那双眼眸吧。它只映着我,仿佛这就是全世界的风景。
时允说不准这是种是什么样的心情,却又悄悄翘起了嘴角。
带着讲不出的满足感,她迷迷瞪瞪地被陆年久领去了她们正式结缘的那个竹林。
待时允智商重新上线,已然身临溪边,一旁站着陆年久。
“……我们什么时候来的……”时允一脸呆滞。
陆年久好笑地看着她:“你终于反应过来了?走神走了一路了。”
“……”时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绯色。
年久笑着揉了揉时允的头发,手感不错。
“来吹箫吧。我吟曲为你伴奏。”
时允一转头便瞧见陆年久带笑的唇角,她抽了抽嘴角,哭笑不得。
“你是不是说反了啊……”一边无奈一边还是接过箫,“为什么这次我吹?”
“让我看看你这些天的学习成果呗,来来来。”
低沉轻柔的箫声响起,时允轻轻闭上双眼,在脑海中跳出些音符,又奇妙地将它们连起来,吹成曲。
而陆年久也随着乐声小声附和,不成调的哼声却与箫声意外相融。
往常这样的画面角色都是对调的,今日是初次尝试,竟毫无违和感。
时允不知道年久是否想借此传达什么,却从心底里生出了欣喜。
……这是不是说明,无论在何处,无论你我处于什么位置,我们都是最好的搭档。
仔细听来,箫声也好,歌声亦然。它们皆是这般温柔,诉说着那些人们尚未说出口的情话。古人云,“一切景语皆情语”。那就看看这周边的山水吧。它们陪我们一齐经过四季,也许还将一同迈过世俗的流言蜚语。
——那又如何呢?
望着潺潺的流水,时允忽然笑道,低着头。陆年久转头看她,眼中有了波动。
是的,听听它们的话,你听那箫声戛然而止,歌声也失了后续。
它们默默看着两个人的动作,一个人搂住了一个人的脖颈,一个人的手环上了一个人的腰身。
此时此刻,她们的影子正如她们一般,紧密相连。
其实初吻同青春那么相似,彼时的她们都义无反顾,即使是世人眼中的惊世骇俗也抵挡不住翻涌成浪的浓情。
是那样的无畏又天真。
……
那之后呢,之后。
在旁人眼中是将军独女与神医之徒的恋情,而不是陆年久与时允的。
陆年久早在几年前就被迫定下一桩婚事,对象是六皇子。
这场婚姻无疑是封建时期的政治联姻,陆家的兵权换与皇家的庇佑。
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况对方是皇亲贵族。
几乎是同时,时允的师父时大夫被牵扯入宫中。
起因不过是后宫妇人的争执,却就此了结了时允师徒闲云野鹤的江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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