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不押了官服不让我走,老子难道会亏了他们这么点钱吗?不就欠一欠嘛,这回太后要修缮宫院,白花花的银子还不落入老子口袋?哼!」
男人唧唧哼哼地走了几条街,青薄天边仍是濛濛的黑,路上只有几许人烟,忽然,一双手抱住了他的左脚,男人吓得脸白哀叫。
「大爷,请您行行好,给点饭吃吧。」一张脏污的小脸仰望着,垂着杂草般的长发,瘦得几乎见骨的身子,看起来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
原来是个小叫化子!男人惊魂甫定,大脚使劲踹了下去,「快滚开,别碍了老子的路!」
小女孩痛叫一声蜷曲起小小的身体,街角远远奔来一个少年,同样瘦骨嶙峋,他低身抱住小女孩,紧张地喊:「萱儿?」
「我好痛……」小女孩抱着肚子哭嚷,「我好冷、好饿。」
「是个女孩儿啊……」男人邪邪笑了,露出一口黄牙,「饿了是吧?卖到怡红院学着张开大腿就不会饿啦!」
少年倏地抬头,一双狼似的眼,墨中透绿地狠瞪住男人,眸中尽是冷恨。
「居然敢瞪我!」男人踹了男孩好几脚,拾起路边枯藤,随手一阵乱挥。
「老子今晚手气不佳,铁定是你们这两饿鬼带衰的!狗娘养的!老子抽你,看你还敢不敢再来惹老子!」
少年躺倒路边,闭眼咬牙,紧紧包护住呜咽的小女孩,体衰气弱的连逃跑的气力都没有。
枯藤刷地鞭鞭打在他脸上,皮绽肉开的痛令他睁开了眼,隔着街道,赤红色的双扇巨大木门映入眼帘,一丛丛大红大紫的牡丹沿着高耸的屋墙而植。
整个世界都是灰澄澄的,只有血般的门紧闭着,只存在杀气腾腾的花,巴掌大、碗口大,吸吮着他的鲜血,而门内的人狂笑着,啃蚀着他的骨肉。时届立夏,他却从心底发出恶寒,几乎冻结了他浑身血液般的寒冷。
少年缓慢地闭上了眼。
直到日近当中,朱红大门才悠悠地敞了一条缝,六、七名奴仆咿呀地推开大门,洒扫门廊。墨字描金的红杉匾额高立,当朝天子亲笔题下的斗大两字「穆府」,一长串拜见的人从那匾下排了下去,个个顶着大太阳,汗流浃背。
「小哥,跟您请教一下。」皱着一张陪笑的老脸,列首位的华衣老人拱着手,细声轻脚地靠到其中一个仆人身旁。
「懂不懂规矩哪!我家老爷刚起身呢,一个时辰后才见帖。」洒水的奴仆手没停下,口气不耐地打断他,一个回身,水洒了老人一身。
老人忍气的往后缩回脚,后头排队的人见状一阵交头接耳,没人注意穆府后门也开了个小缝,闪出一道人影,躲在檐下阴影处。
「这个穆家啊,就连下人也高一等。」
「这用得着说吗?圣上成天跟穆五爷关在宝章阁内颠鸾倒凤,政事全由穆太师处置,还不一宅子上下全嚣张了起来。」
「嘘,您小声点。」那人紧张的四处张望后才续问:「您老今日是为何而来啊?」
「唉,还不就是西北一带旱灾不断,秦凤、永兴、利州的百姓都快死绝了。」
有人嗤哼了一声,「您老难道还盼望穆太师开仓赈灾吗?老家伙是主战的,一心把谷仓留给他的将军二儿子当军粮,哪管百姓死活。」
「那……至少让南方几个都郡帮忙安置灾民吧?」
闻者又是一阵冷笑,「您这不是说笑吗?那位穆三爷颇有乃父之风,怎能舍得呢!南方各省的茶米丝绸是留给京城内的富商皇冑,轮不到穷苦难民的。」
「这样讲起来,穆四爷反算是穆家里头好伺候的,顶多不过是流连花街酒肆,胡天胡地、不务正业,倒也不妨碍了谁,诸位说是吧?」
带着反讽意味的结论引发一阵阵笑。
躲在阴影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灵透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半晌,才踮着轻若猫足的脚,消失在小巷弄内。
穆府大宅高耸的屋墙内,行过小桥流水,走入亭阁楼台内,便可听见几个丫鬟惊惶失措地来回奔着。
「六少爷呢?怎么一个闪神人就不见了啊!夫子已经在书房里等了哪,六少爷人呢?六少爷啊……」
穆停尘蹲在溪边,挽起袖子,双手捧起水往脸上泼。
带着淡淡香味的白粉在脸上糊成一片,水珠沿着长长的黑睫毛滴落。他松下了衣袖权充毛巾,抹了抹脸,这才睁开眼。
眼下河水涟漪阵阵,一张模模糊糊的脸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子夜般深黝的眸底,青葱似的挺鼻,樱色唇瓣咧的开开地,穆停尘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露出一颗颗整齐的白牙。
往后一仰,他深深地吸了口搓揉着泥土与杂草的香气,头枕松软的青草,晴朗如洗的蓝天中只有丝丝白云飘过,阳光璀璨得刺眼,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小六哥!」一大声喊叫自远而近的传来,穆停尘无声地弯起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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