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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这世上最绚烂也最危险的美。
它可烧尽罪孽,照破天光,也能毁灭生命,吞噬希望。
伴随着烈火燃烧而亮起来的大船映红了江面,这一刻,几乎岸边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船的桅杆上,捆着一个女子。
被捆系在桅杆高处的女子一身黄色的衣裙,长长的裙摆随着船只晃动翩跹如枯黄的凤蝶。微寒的江风吹过,她却只是毫无反应地低着头,长长的黑发被吹乱,遮住了脸,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令人发冷的晨光中,大火烧断弦木,让船只发出摇摇欲坠的轰塌声。
“那……那是!?”叶有期感觉心脏仿佛被攥紧了,全然无法呼吸,“是娘吗!?”
“守在这儿!”沈筠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扔在地上,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他就在叶有期面前隐去行迹,消失了个干净。
长江的对岸,浩气盟的大军已经不知在何时集合完毕,聚在了与他们隔了长江天堑的望北村外。水蓝旌旗与黑铁刀枪,在未明亮起来的这个血色清晨,显出一种凉薄而冰冷的模样来。
他们既没有喊打喊杀,也没有急着进攻,就仿佛两岸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那艘燃烧的船,等着什么结果——
叶有期心神一动,瞪大眼,蓦地朝着江面喊道:“小心埋……”
他话没说完,沈筠已经在大船上空显出身形来,暗红衣衫的长发男子掠到桅杆上方,一把拉住了低着头的女子——
凌乱的长发下,掩着一张毫无生气的、陌生的脸。
几乎就在同时,蔓延上来的火舌点燃了女子的裙角,紧跟着烧遍了全身。沈筠反应极快,立刻纵身跃起,然而巨大的轰鸣声转瞬淹没了他。
船炸了。
火光冲天而起,模糊了昼夜。
那一瞬间,除了炸药忽然爆开的巨响,天地间仿佛再挤不进其他声音——直到有人不可置信地自语了一句“谷主出事了?”恶人谷大军里才如同被突然打破了平衡一样,显得有些惊惶不安起来。
“谁说谷主出事了?”叶有期在一片议论声中缓缓开口道,“再让我听到有人妄言,动摇军心,以死论处,明白了吗?”
“请少谷主恕罪!”方才多嘴的兵士纷纷跪地请罪,站在一边的裴轻望了望星火浮沉的江面,低声道:“浩气那边怕是要渡江了。”
远远望去,果然对岸的兵马正在调集船只,似有渡江趁胜追击之意。
“沈筠当年能凭一己之力,把我爹从枫华谷里带出来,我不信他会死在区区陷阱之中。”叶有期轮廓漂亮的侧脸在艳艳的火光中透出一种清醒的恨意,“退一万步讲,就算沈筠死了,祁允就当自己万事大吉了吗?”
在来南屏山之前,甚至在船只爆炸之前,叶有期都从未如此强烈、浓稠地恨过祁允。
他从前也恨,恨浩气盟主人面兽心,为了一本秘籍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与师父分离,害得他不得不入恶人谷,不得不习惯杀伐与阴谋,丑恶与背叛……但到底那些恨是不直接的,是没有切肤之痛的。那些隔着二十几年的岁月,被他无可选择而背负起来的父辈的仇恨,在当他于小遥峰发现了叶久辞藏下的许愿木牌后,一度疲惫无着到了极点。
他想,父亲心无余恨,那他是在做什么呢?他一路领着恶人谷大军由北向南打到南屏山脚下,和师父站在对立的两边,害得师弟强行动用蛊王力量生死难测,搞得昔年万花谷温馨和睦的众人如今四散,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原本就不是嗜杀爱斗的人,一步步被逼到如今,全是依仗着父母亲仇的支撑,时间长了难免困惑自缚,反而想不出究竟为何而战。
然而这一船炸药炸醒了他。
沈筠的挚友,叶久辞的师妹,他的娘亲——这些年来,或者就落在祁允的手里,受着折磨,暗无天日,无人来救。
最爱的簪子,身上的长发,都成了示威的工具,别的呢?
是不是下一次,她也会身上绑满炸药,被祁允推出来,只为杀了沈筠,或者他?
叶有期手指扣进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声音冷得像被冰浸过:“只要我还活着,必会跟祁允……不死不休。”
个子长高了,武功变强了,眼界开阔了……其实都不能算是真正的成长。
承担责任是一种开始,尝试保护是一种过程,人只有在这样褪壳般的苦难里学会自己站直站稳,才真正算是如获新生。
另一边,目睹了全部爆炸过程的廖云归拧紧眉头,问站在一边的白璎道:“……择女尸着黄衣,身藏炸药绑于桅杆上,为何沈筠就会上钩?”
“……我也不懂,都是盟主的安排。”白璎摇头道,“可能,是沈筠有什么事拿捏在盟主手里?”
“什么事值得沈筠那样的人,以身犯险?”廖云归不解,“廖某觉得……”
他话没有说完,忽然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为危险的杀意——那冰冷的感觉如同毒蛇吐信,渗着致人死地的毒液,几乎幻化成千万把钢刀,扑向岸边的浩气大军!
廖云归来不及细想,直接抽出背上的却邪剑,提气跃起掠向长江,随即朝着火势渐熄、慢慢安静下来的江面狠狠挥出一剑!
“轰!!!”
巨浪破天高,绿水堆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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