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神像高高矗立,大地祭坛笼罩在一片灰暗的天光里,万蛊噬心阵已成,暂时阻住了追赶而来的大批毒尸。
四使和长老们在外围结阵,中级弟子和初级弟子以及苗民被护在中间,苗秋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先前被利斧擦伤的手臂上血迹已经干涸,此刻略一停歇就传出了尖锐的疼痛。在毒尸一波又一波攻阵的吼声里,不远处山中溪水汩汩流入深潭里的声音竟清晰地传进了苗秋的耳中。他深吸一口气,忍住一夜对敌的疲倦和疼痛,运转起补天心经,支援着高级弟子们结成的妙手织天阵法。
苗秋偏头看向曲云,在这紧张对峙得到的短暂安宁里,她早已跳下了孙飞亮的肩膀。曲云原先是七秀弟子,继任教主后又修行了五毒功法,虽然功法相冲让她的身体发生改变,但两个门派的轻功却相辅相成被她融到极致。她小小的身体在巨大的女娲神像上轻盈若蝶,每一块细微的凸起都能成为她的支点,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攀到了女娲神像高高托举的左手上。
苗秋站在地面看不清晰,只能隐约看到教主取出了什么东西,她结了个手印,将那东西用力地砸进了神像掌心里,在将亮未亮的天色里发出了一道刺眼的光芒。她做完这些便一跃而下,刚落进孙飞亮怀里的下一刻,女娲神像的一根手指倏然断裂,从高处摔到地面发出一声巨响。
就在这时,女娲神像竟缓慢但不容置疑地开始移动了。曲云立刻大声道:“所有人撤退,进密道!”
苗秋再看过去,发现那女娲神像下面露出了一道门户,此刻随着神像的移动而缓缓打开,一眼望去,黝黑而不见底。
神像移动的巨大声响仿若鼓点,沉重而苍茫,一下又一下敲打在苗疆大地上。教主和孙飞亮站在密道入口处断后,苗秋走进去的时候余光扫过,竟从孙飞亮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本能的恐惧,曲云低着头,在他耳边低声道:“阿亮,对不起……对不起……”
结阵的四使和长老们不断往密道的入口处后退,阵退一步毒尸群就进一步,眼看阵法的范围已经小到无法再抵御毒尸的进攻,曲云当机立断道:“撤阵,进!”
孙飞亮立刻发出一声爆吼,这些毒尸虽然大大强于普通的毒尸,但对孙飞亮还是有些惧怕,这短暂威慑的功夫,已经足够断后的护法和长老们撤入密道了。
“阿亮!”听到曲云的声音,孙飞亮立刻闪身退进密道,密密麻麻的毒尸循着人味儿潮水般向着入口聚涌过来。
孙飞亮挥拳,一拳一个打爆了密道口墙壁上发出莹莹光芒的玉蟾蜍。那一瞬间苗秋只觉得宛如天绝地灭般,他紧紧地捂住耳朵还是被震得胸口血气翻涌,女娲神像爆炸倒塌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
等到地面不再震动,震耳欲聋的轰响终于渐渐停止时,苗秋疾步往密道口跑了一段,密道口早已被巨石封死,隐隐可见被压在最下面已经死透的几只毒尸。
苗秋喘了口气,总算是暂时安全了。他从随身的小袋子里摸出几颗丹药,忙递给一直在苦苦支撑的玉蟾使,又在凤瑶受伤的肩膀上撒上了大半瓶的止血散。
凤瑶靠在墙壁上虚弱地笑了一下,“没白疼你。”
方才一直带领五毒弟子们布阵的艾黎长老望着众人叹道:“这是我教最后的退路了……万不得已,万不得已啊!”
曲云走到他身边宽慰道:“长老,大地祭坛虽毁,但却保住了我五毒血脉,也算不枉费前人费心留下的这一条退路。为今之计,当是先想出如何对抗毒尸的方法,方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想必你也看出了……”
后面的话曲云没有再说,艾黎长老深深看了孙飞亮一眼,点了点头。
由艾黎长老带路,众人点起火把,往密道深处走,苗秋默默跟在后面,大概明白了教主方才未说出口的那句话是什么。连他都能看出这些毒尸不同寻常,教主和艾黎长老想来是已经确定了,这毒尸是上古炼尸之术所制。但从这些毒尸的实力来看,倒更像是万蛊血池里炼出的残次品。
苗秋这样想着,不经意间刮上了密道里凸出的一块尖利石柱,血迹干涸的伤口又被猛地撕开,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蓝炘慌忙问道:“秋哥哥,你怎么了?”
苗秋皱紧了眉头,“没事,被刮了一下。”
蓝炘听出他声音里的勉强,忙举着火把过来,天蛛使容夏接过一直被苗秋搀扶着的凤瑶,扔过去一个小瓶,“给他敷点止血散。”
苗秋得了点空,忍着疼咬牙道:“所以我早就说五毒的校服该改改了,都没个遮的挡的,要是像天策藏剑的那样厚实,我战斗力能再上升好几个档次。”
蓝炘上着药还不忘白他一眼,小少年两年时间长开了不少,唯独那股子欠揍样还是雷打不动地挂在脸上。
容夏扶着凤瑶往苗秋那扫了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着凤瑶道:“他手臂上那个灵蛇胎记倒是和蓝音一模一样,不过我记得音姐的好像是在左手。”
苗秋右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印记,他本来只当是原身小时候留下的疤痕,不曾在意过。现在听容夏这样一说,这印记细细长长弯弯曲曲倒确实像条灵蛇。他不由得低下头多看两眼,又突然抬头,“天蛛使,你方才说我这胎记像谁?”
容夏有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凤瑶解释道:“苗秋几年前被毒尸所伤,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容夏淡淡道:“他就是记得,想必也没几个人与他提起过。你娘左手上也有个与这一样的胎记,她叫蓝音,你出世没一年她就去了。”
苗秋沉默着笑了笑,从容夏手上接过了玉蟾使凤瑶,继续跟上大部队往密道深处走。不知弯弯绕绕地走过了多长的一段路,入眼竟是如五毒总坛大小般极开阔的一片空地,岩壁上有洞穴,里面有五毒各代知晓此密道的人秘密储备的粮食和水。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般,相继坐倒在地上,苗秋接过蓝炘手上的火把插进旁边的石缝里,靠着坚硬的岩壁,闭上眼睛。倦意和虚弱铺天盖地般袭来,苗秋却并没有睡着,他的思绪回到了前一晚翻开的手记上。
苗秋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确实对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没有过多了解,更没有刻意去打听原身已经去世多年的父母。他知道原身从小在树顶村长大,从没有出过苗疆,也用被天一教尸人攻击了头部失去记忆为理由,瞒过了与原身相识的苗民和教中众人。他从没想过这个身份竟也有些不可说的秘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原身的娘亲蓝音有个孪生妹妹叫作蓝若,也就是那本手记的主人,她最后执意跟着一个中原人离开了五毒,那个人姓殷。
五毒总坛前,那把落星剑的主人,也姓殷。
苗秋捂住了因为流血而酸麻的手臂,联想道,若殷醉月是蓝若之子,习得了母亲从五毒教带出的上古尸炼之法,似乎能说的通。
但这个想法却也是漏洞重重,从那本手记来看,蓝若和蓝音姐妹情深,在苗疆生活得很快乐,不存在什么让儿子长大后来报复门派的动机。况且苗秋可不信殷醉月的目的只是五毒,他从两年前便设计让毒尸在各处引起骚乱,又是千年梦又是落星剑的用尽手段在江湖上出尽了风头,这两年凭着白衣名剑几乎有点多年前方乾自蓬莱游历中原时“天下第一奇男子”的味道了。
想到这里,苗秋又不禁想起了曲云教主在总坛遇刺时问出的那句话。
剑圣拓跋思南是他什么人?王遗风又是他什么人?
苗秋闭着眼睛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他此刻倒真愿意相信,这人是醉月玄晶成精来报复社会了。
他依稀记得,在成都醉月山庄的时候,唐夏曾对吃下千年梦的尤靖说过“别用那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我。”
他当时就很纳闷这句话,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不可置信呢?因为他们是一丘之貉,尤靖自然不相信自己的盟友会给自己来上一发追命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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