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第二天起床后看到短信,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没法投入工作。角色|情绪迟迟没法进入,对着对戏的女演员,眼神却像是飘忽到千里之外。导演再一次喊卡后,王凯实在对自己也不满意,给胡苗丢下一句,苗苗姐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没法拍,拜托你和导演说一下,我明天一定把进度赶上去,就一股脑儿跑回自己房间里关着不肯出来。
胡苗带着王凯从默默无闻谁都不认识的小演员,到今时今日无人不识无人不晓,一路走来,却从来没有看王凯像今天这样不在状态过。她一边和剧组工作人员再三解释,说王凯今天一早就人不舒服,一边和导演商量能不能今天先拍其他演员的戏份。幸好这次是自己家公司的戏,导演和女主角也都是之前合作过的,都很配合,反而担心王凯的状态,让胡苗好好照顾他。
可胡苗拍了门半天,好话说了一大筐,也拍不开王凯的门,急得最后只能给靳东打电话。靳东听了,只说了句:“让他去吧,就让他一个人呆着。但是麻烦你给他买点吃的放在门口,他要是饿了开门就有东西吃,也不用跑出去买东西再应付人。”胡苗没法,只得照做了。
那天晚上,靳东一直在等王凯的消息。生离死别是人生在世无法回避的经历,他相信小孩自己能扛过去,不过是时间早晚。但等了一晚上,就在快放弃,想要主动去问他的时候,收到了王凯的微信:哥,我想去送付哥最后一程。靳东回他:好,我们一起去。
两人连夜向各自剧组请了三天假,只说家里出了事,要回去处理,一边打包些简单的随身行李,一边让助理订票。结果助理都问,订飞哪里的机票啊?两个人才愣住了,是啊,飞哪里呢?付然回老家南京过年,随后就生病,中间听他说也回到北京住过院,现在人不在了,追悼会在哪里办呢?最后一想,还是得去问李睿。王凯打通李睿的电话,说明了原因,却没想到得到一个让自己更伤心的答案。
靳东正拿着两包新疆大红枣往行李里塞,想到王凯喜欢吃甜食,特意给他带去,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哥,去不成了,你和导演销假吧。”王凯的声音听上去很是低落。
“怎么了?订不到机票吗?”
“不是,不是机票问题。是付哥家根本就不准备办追悼会。遗体明天就在殡仪馆火化,骨灰盒接到家里来,今年清明已经过了,只能等到冬至再落葬了。”
“怎么这么急就火化,为什么连追悼会都不办了?”
“哥你知道么,付哥是在过年时家庭聚会上直接摊牌的。”王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桌子亲戚朋友,两个老人当场就昏过去了。付哥一病,医生讲不清病因,老人又不懂,就说付哥不交好,不……不自爱才会生这种病。怕开了追悼会要被人指指点点,所以不打算开了,直接等落葬。”
听王凯这么解释,靳东才反应过来,在得知付然生病的事后,两人的重点都关注在病情上,关于付然和家里出柜的事情倒全忘了,之前也问过他几次,但都被搪塞了过去。付然老家严格来说算在农村,想来父母因为民俗民风本来就对同性恋存有偏见,加上现代医学知识的匮乏,把付然的急症怪在这上,也是有可能的。又想起付然最后的那个嘱托,连忙问:“那小睿现在人怎么样?”
“小睿……付家根本不肯让他进门。他说他明天就回北京,回和付哥的家里。”王凯想起李睿刚才还用平静的口气跟他讲述付然出柜的事,心里一阵发酸,“哥,下个月15号你有空吗?小睿说那天是付哥的七七,按付哥他们老家的习惯,过了七七,人才是真的走了。小睿想在北京的家里送付哥最后一次,问我们能去么。”
“去,得去。我们下周起就要转回北京摄影棚里赶戏了。”
说完这句,两人一时之间又是无话。明明昨天才隔着电话线,听那个人亲口诉说要和自己一起天长地久,可今天好友的骤然离世,仿佛给他们的感情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靳东左手拿着手机,右手习惯性地想去口袋里摸烟,才想起昨天最后一包烟已经被丢到垃圾桶里去了。这时,就听见王凯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哥,戒烟好难啊。”是啊,真他妈难啊。
在接下来的这一个月里,王凯时不时地发消息给李睿,问问他境况,也终于完整知道了付然去世前的始末。其实付然一开始都不敢告诉李睿家里的情况,天天和他打马虎眼,说要等个好机会找父母说,后来生了病也怕他担心,也还瞒着他。到后来是病重了,才背着家里人,给李睿打了电话。等赶到南京的时候,医生已经因为付然的肿瘤长得很大,不建议开刀,让他先化疗,等肿瘤缩小了再开。付家知道了李睿的身份根本不让他进门,对付然也看得更紧。他就只能住在付然家附近的小旅馆里,趁着付然每天晚饭后来楼下散步,或者每周去医院化疗的时候,偷偷上去见一面。
王凯越听心里越难受,为李睿付然的爱情难过,也想起自己和靳东的感情来了。付然李睿这样的普通人尚且会遇到这样激烈的对抗和敌视,自己和靳东身为公众人物,工作的性质、公司的期望、粉丝的喜爱哪一样不是他们感情路上的障碍。在阳光下接受大家的祝福,仿佛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遥远的梦想。当时全凭一腔爱意不顾一切走在一起,以为自己拼尽全力,定能护得自己的感情周全。可付然的事情仿佛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头,荡起一池涟漪,荡碎镜花水月。
付然的这些事,他也没告诉靳东,他想就让自己一个人难过就好,别再让他也难过了。
到了付然七七那天一早,靳东因为已经提前回到北京,在花店买了一大束花就去机场等王凯。王凯通告实在忙,今天晚上还有个品牌站台活动,早上才从外地飞回北京,幸得李睿通知他们中午前去就好。事前王凯问过靳东带什么去好,两个人对这方面都没什么认知,纸钱香烛什么的想来李睿一定会备好。最后还是靳东说,买束花去吧,老付不知道,但小睿喜欢花。
王凯从vip通道出来,把行李交给助理,自己只背了一个随身的背包就上了靳东的车。两个人细细算来,应该有两个多月没见了,王凯上车摘下了棒球帽和墨镜,刚下飞机还来不及整理造型,棒球帽压得他刘海软软地贴在前额,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了。靳东解了安全带,上去把人扎扎实实地抱在怀里,王凯也反手抱住他的背。两个人心里都喟叹了一句,幸好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呐。相拥了一会儿,还是王凯拍拍靳东示意他松开。虽然这里是停车场,但也不保证没人经过啊。
王凯系好安全带后,看了一眼靳东的腿,还是有点不放心:“哥,你腿真没事了吗?要不是还是我来开吧!”
“没事,你放心,医生都看过了。刚才不也是我自己开过来的吗?”靳东一踩油门,车开了出去,“飞机上休息得好吗,你要不再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王凯确实没休息好。为了今天能赶回来,他昨天赶了一晚上的戏,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又坐一早的头班机赶回来,现在浑身酸痛。靳东让他把椅背放下来点,拿自己后座的外套盖着睡,别着凉了。王凯伸手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后座上躺着的花,愣了一愣,开口说道:“你说买花,还真就买了菊花呀。”
靳东笑笑说:“我也不懂,我问店里面的小姑娘,什么花代表送别。她说这个花叫六月菊,花语是离别,我就买了一大束。后来想想怎么能让老付就这样走了呢,又让她配了一大把勿忘我。”
“是呀,怎么会忘呢。”王凯喃喃自语道。
等到了付然家楼下把车停好,王凯刚关上车门,一手捧着花,一转身,另一只空着的手就被靳东靳东握在了手中。
“干嘛呀,大白天的,不怕被人看到啊!”王凯挣半天没挣开,心道男人的手劲怎么这么大。全然忘记前阵子他腿伤,自己天天关照助理给他炖骨头汤。
“怕什么,你不墨镜帽子都戴好了么。我看看,哦哟,口罩都戴上了啊。再说付然这个是个白领小区,大白天都去上班了,哪儿还有人啊。要是大晚上,我倒不敢牵呢。”王凯其他倒没什么,就关键是自己刚在车里睡了一觉,手心里都汗津津的。
靳东按了楼下大门的密码,牵着人径直就进去了。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电梯门一打开,就是一个拎着篮子的大妈跨出来,王凯吓得直往靳东身后躲。靳东倒完全不在乎,还和人家打招呼:“阿姨,买菜去啊!”篮子大妈一边应着是啊是啊买菜去,一边嘀咕着,这谁啊,怎么楼道里还戴个墨镜,看着倒怪眼熟的。
电梯门一关上,王凯就拿还牵在一起的手去捶他:“艺高人胆大啊,还敢打招呼,被发现了怎么办啊,不知道你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啊!”
“没事,我这不是带着墨镜嘛!”靳东也不管轮在胸口的拳头,拿起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想想又伸手去给他摘口罩,“快到付然家了,别戴了吧,看把你闷得,都是汗。”
结果被王凯一个侧身让开,没摘成,“别,别摘,万一待会儿门一打开又是个大妈呢!”
辛亏王凯的坚持。两个人刚走到付然门口,发现门竟然虚掩着,里面先是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随后是一阵物品乒呤乓啷被推倒在地的声响。靳东面上一沉,一把推开防盗门。只见一个中等身高,身材略有发福的陌生男人站在桌子旁,正推搡着李睿的肩膀。
相好
付然的这套公寓,他们来了很多次,进门处是一个简单的玄关,放着鞋柜和衣架。玄关正对着的就是餐厅,餐桌倚墙而放,现在抬头一眼就能看到付然的一张遗像正放在上面,前面还摆了一些冷菜,都是平时付然爱吃的。桌上的一个塑料袋里装着一些水果,地上也散落了一些苹果、橙子,一张椅子倒在餐桌旁,李睿低头不语正半蹲着在一个个捡。旁边站着一男子,中等身高,略有突出的啤酒肚显示出已有一定年纪,穿着看上去颇为考究,但他一边推搡着李睿肩膀,一边嘴上不耐烦地说着:“说话呀,怎么成哑巴了,你倒是给个说法呀!”
“住手!”靳东大声呵道,“你在干什么!”
中年男子被靳东一下子呵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但脸上也不惊慌,面露讥讽道:“想不到你还会请帮手么。我当是谁,不过也是一群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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