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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的一声，一颗石子打在窗台上，洛楠才发觉，舒景一手玩着石子，正看着他。

今日一去幻月楼，方知昨日他打人的事已经传开了，欣姨也不知道世子爷与那俞副统领会不会计较，没敢让舒景去教棋，突然得了空，一时不知道做什么，看着书生终于没再闷头看书了，赶紧叫他出来解解闷：“可有空闲陪我下盘棋？”

洛楠不擅长下棋，本想拒绝，又说不出口，想着，下盘棋也无妨。

这一局，洛楠先手，每每他刚落下一子，舒景紧随其后，几乎不假思索，几次觉得自己的子活了，冷不丁的，就被吃掉了，觉得他下错了子，觉得有了机会，没一会又节节败退，洛楠觉得取胜无望，又不甘心，认了输，坚持要再来一盘。

舒景想了想，说：“让你五个子吧。”

洛楠深深感觉被小看了，若是位德高望重的老棋师，倒也罢了，可眼前这位，是比自己还小上好几岁的人，这让他这么接受，他脾气一上来，说：“不必让子，这次，轮到舒公子先手了。”

听他这么说，舒景看了他一会，似乎在等他改变主意，看着他决然的表情，咧嘴笑了，棋子在指尖转了几个圈，开心地说：“你可别后悔哦！”

“请！”

舒景调皮地冲他眨眨眼，落下了一子。

洛楠拿着棋子的手僵硬了，嘴巴张的能放下一个鸡蛋，舒景这一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余平常先争边角的格局完全相反，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想了很久，他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依旧按着原来的套路行棋。

第二子，舒景还是给了洛楠一个大“惊喜”。

洛楠眼皮直跳，忽然明白过来，舒景为什么刚才会说让他别后悔了。之后，他便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眼睁睁看着那一颗颗岌岌可危的棋子连成一片，压得他毫无反抗的机会。洛楠暗想着，就算是让五个子，他都未必能赢！

安皓一回来，就看到舒景慵懒地半靠在椅子上，笑的像只偷了鱼的猫，而洛楠，耷拉着脑袋，叹着气。他一拍脑袋：坏了，忘了告诉洛楠，千万别和少爷下棋了！这下，肯定是被捉弄了。

安皓冲过来就没收了棋盘，不满地瞪着舒景：“少爷，你怎么又在欺负人了！洛楠还要参加秋试，不要打击他！”又转头对洛楠说，“我家少爷的性子，其实挺恶劣的，尤其是下棋的时候，特别爱作弄人，偏生他的棋艺太好，没人能制得了他，所以，若是你棋艺不精，千万不要和这家伙下棋，准没好果子吃！”

洛楠心里赞同，却不敢表现出来。

舒景好像才记起来的样子：“哦，他不是去年便能进复试了么，怎么，多准备了一年，更没信心了？”

洛楠被舒景说的一愣，似乎很有道理，可也略有些想法：“我多准备了一年，别人也是，我若是不比别人更加努力，如何能够入围？”

“这么一说，的确应该好好努力。”舒景玩着棋子，随意地问：“那你上次落选，可知道是何原因？”

“这个，自然是在下学识不够。”

“倒也未必，若在你和安皓两人中，选一人为官，我会选择安皓，而不是你。”

“为何？”洛楠瞪大眼睛，急问。

安皓也惊奇地望着他。

舒景淡淡地笑了：“洛楠你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为官者，又怎么能不知天下事，安皓书读得没你多，道理懂的未必比你少，人情世故，你更不及他了。”

“少爷的意思是说，我也能当官？”安皓惊喜地问。

舒景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若当官，也是个贪官，还是经商适合你。”这安皓，也就略识几个字，论上钱的事，算盘珠子就打得很精，起初还上当受骗过，现在是越来越老练了，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坑他，没门！

安皓一下子又失望了：“那少爷还那么说，害我白欢喜一场。”

洛楠不以为然地想：我一个饱读经书的人，怎么可能不如一个随从？定是舒公子偏心，可有忍不住打量安皓，想当初，是他拉着魂不守舍的自己到了这个地方，是他骂的他接受事实，决心再战秋试，是他喋喋不休地说着盛京的琐事，让自己不出院门，就知道最新的消息，他，的确有着自己所不具备的优点。

洛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看了看舒景，最终忍不住问出口：“舒公子若参加秋试，不说高举状元，得个一官半职定不在话下，何不一试？”

“人各有志，我个人自在惯了。”舒景说着，便起身走了，顺带叫上安皓，“走，做饭去。”

舒景做饭，是很多人期待的事，安皓自然乐呵呵的跟上，不过，他还不忘回来提醒一下洛楠：“我家少爷最爱云游四方，见识天下奇景，素来不过问朝廷的事，以后莫再提起。等等有好吃的，馋死你！”

君子远离庖厨，这是他自小就深知的事情，像他，便从未踏入厨房半步，他看不明白，为何一个少爷，会去做饭。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这位舒景少爷，是做什么的，经商？富农？他住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竟然从未注意过，书中常说，为官者，要有父母心，知百姓之事，解百姓之愁，他连身边的事都不曾注意，实在难以为官。

洛楠回想了遇到他们以后的没一件事，回想了去年复试之中入选之人的一言一行，一一比较，忽然茅塞顿开，他落选，并非是学识不足，而是他死读书，照本宣科，不知变通！想到这点，他从进厨房，朝舒景深深一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洛楠谢舒公子提点！”

滋啦啦的声音淹没了他的话语，他还想再说一次，没想到，被安皓赶了出来，责令他不许再进去吵到少爷。他还没吃到过舒景做的东西，自然不知道安皓的期待，呆呆地站在门外。

...

第12章 似皇子的人

午饭过后，安皓转身便不见了舒景的踪影，平日里，他不会担心，可今日，有一丝不安在心头。

他们此时住的地方，离七皇子府不远，当时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它偏远，也恰好有房子出租，更重要的是，方便注意七皇子府的动静，今日，附近有生人出没，舒景便来这附近看一看。

七皇子府的大门，一直没人见它开过，府里的小厮福子进出都走侧门，而事实上，整个七皇子府，只有福子一人。舒景本想着从福子入手，定能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这福子除了买些米面，几乎不出门，连话都难搭上，更别说问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