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个修真世界结束之后, 两个人便陆续想起了从前的事情。不得不说, 初次发觉两人竟然是旧相识,并且还有过那么一段的时候, 宴山白仍是有些震惊的。
……
没有人能说清楚,所谓的平行时空到底有多少个。同样的哪怕是因这万千平行时空而生的宴山白与危阕,他们也同样不晓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二人只知, 自己从一“出生”起便被天道赋予了一项使命“成为天命之子”, 并且这个使命深深的铭刻在二人的灵魂之中。
既然有无数的平行时空,那么便免不了会有个别时空出现问题。其中最最严重的一种便是因两个时空短暂交错,而出现世界能量混乱。这种能量混乱甚至会使得“天命之子”提前死亡,或者人生轨迹偏离原有历史的情况。这时,他们两便会被“天道”派往那个世界,顶替“天命之子”完成历史的重塑。
起初, 两人都是懵懂的, 且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又究竟活了多久。虽有智慧虽有感情, 但是那都是属于“天命之子”的, 属于他们自己的感情在那个时候还未诞生。
直到那一次,危阕所在的世界发生了二次意外。那个意外致使他所“扮演”的“天命之子”的人生再度偏离轨道,甚至就练危阕本人都因此失去了有关自己原本身份和“天道”的所有记忆。
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天道破例将宴山白也送到了那个世界中去。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宴山白并不知对方与自己一样,都是“执行者”。
然而当任务结束的时候,危阕恢复记忆的那一秒他便决定,永远也不与那人分开。
身为世界唯二的“执行者”两人的灵魂蕴含着大量的能量,他们想要反抗天道,摆脱永世不想见的命运。但是天道又怎么会放自己精心“创造”出的最最优秀的执行者自由呢?它必须要惩罚他们,再次在无尽的“轮回”之中抹去他们的记忆和感情。
于是两人便被清空记忆,甚至忘记了原本的身份,他们被又一次的抛向了不同的世界。
但是在最后的时刻,危阕却耗尽所有力量将他的本命灵器打入了宴山白的体内。只要有这个灵器在宴山白的身体里,那么只要他的灵魂足够强大,寄居体的灵器便会吸收能量将他带往危阕所在的世界。并且在最后,危阕还不忘贴心的为尚没恢复记忆的宴山白编造了一段虚假的有关“系统”的故事,以及一个粗看上去有些奇怪的身份。
“成为天命之子的白月光”他希望在自己还未恢复记忆的时候便深深的爱上宴山白,然后让自己的这份爱便成宴山白的习惯——或许这便是危阕唯一的私心吧。
……
无论时隔多久,他们都不会忘记初遇的那天。
彼时,他们一个是落魄皇子。而另一人则是游魂一个。
前朝铸成的巨大铜钟再次被撞响,哀哀鸣声将整个虞都笼罩,这一天举国着素不生烟火。
此乃丧钟,帝王之丧钟。金丝楠木制成的九重棺被缓缓抬出宫门,伴着僧侣吟唱往生的咒曲,先皇结束了他在这个世界的统治。其在位时共有大小妃嫔四十余人,王子公主不下二十位,此刻这些人正着着粗布的孝服紧紧跟在棺椁之后,或许这也是他们此生唯一一次着如此粗糙的衣服,毕竟生于皇家就是注定的荣华一生。
掌礼乐的大夫将这长长的队伍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不见那位?”他压低了声音与一旁的大太监说道。
“还在惜鹤宫呢!”阉人的嗓音尖利,着实不怎么好听。
“哦”大夫转过头去没有再说什么,好似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一般。
此刻皇宫西南的惜鹤宫内,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正费劲的托拽着水井边挂着的绳子。然那绳子下坠着一个已灌满水的木桶,重量远非是他此刻能拉扯得动的。纵是这样小孩也未曾放弃,因为他知道若是再不喝水,恐要不了多久他也得去陪那刚刚暴毙而亡的可怜父皇了。
不知过了多久,水桶仍是纹丝未动,而人却已即将力竭。就他要快要扛不住时,一只宛若玉雕而成的手忽然出现在了小孩的眼前。只见那手轻轻一拽,盛满水的木桶便被提了上来。
直到被桶里几滴沁凉的水溅到脸上,小孩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因饥饿出现的幻觉。他抬高手有些费劲的将桶接来轻轻放到地上,再慢慢的转过身去。只见一个身着白底金纹长袍的男子正持着一把乌木骨伞笑着看他,“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小孩一脸警惕的看着他,莫非这个男人便是来取自己性命的人?不过想来终归是一死,死在这种风雅人物的手上总归强于那些莽夫腥臭的刃下……
“先生要杀便杀,不必问的如此仔细。”
“哦?”男子的声音带上了几丝笑意,“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杀你的?”
小孩的嘴紧紧抿起没有说话,片刻后男子终于蹲下身平视着他道:“在下姓宴名作山白,此为受皇后娘娘生前所托来助您荣登大宝的。”他并没有合上那把伞,巨大伞面投下的阴影将两人笼罩。
世人皆知,先皇后本是一位誉满江湖的女侠客,她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微服出巡的先皇。后面的故事就如同那些老套的话本一样,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继而先皇无视两人悬殊的身份之差将她接入了宫中,两年之后产下了嫡长子。一时间皇后娘娘风头无两。
然好景不长,在大皇子八岁之时皇后殡天皇帝也从此一蹶不振。先皇知道自己并非治国明君,在掌权的这些年里朝堂其实早已被几位妃嫔的家族所掌。他觉若是再如往常一般独宠这个皇儿,那么不但是他就连自己也会难保。故而便一边将其一直锁在惜鹤宫内假作冷落,一边又从宫外接来许多貌美女子故作荣宠不暇。
宴山白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枚刻着字符的玉佩来,“澄鱼”这是先皇后闯荡江湖时的名号。
“我叫林危阕”小孩伸手接过了玉佩。上好的和田玉上篆刻着清秀的,独属于先皇后的字迹。林危阕将玉佩包裹在手中,他抬头冲着宴山白微微笑了笑。对他来说最糟也不过一死,还不如信这男子赌上这唯一的生门。
“先生称我危阕便是。”宴山白摇了摇头,忽然他竟然缓缓的跪了下来说:“您现在该是大虞的太子,未来大虞唯一的皇帝。”惜鹤宫的地已经很久没人清扫,男人洁白的衣角被染得灰黑,他两手着地,拜头至地,停了许久。
深秋,石板铺就的地面寒意刺骨。
却说先皇后死时,林危阕已经八岁。那些有关江湖的故事,他不知听自己母后说了多少遍。他知江湖肆意纵马快意恩仇,而那已被皇家律令磨去所有脾性的女人,年轻时也曾豪饮烈酒知交遍天下。
眼下这个男子竟然肯放下那片江湖来冷宫中陪他,林危阕内心着实起了不小的波动。
“先生能教我武功吗?”他犹豫着开口问道。
宴山白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轻轻的牵起了林危阕的手说道:“不单武功,君子六艺、军书兵法、治国之策在下知无不教。”此时的林危阕并未去想,一个江湖侠客怎么懂得如此之多,他只知此刻手被执起那是多年未见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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