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判官和帝君(一)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外篇《判官和帝君》有一些成人向设定和暗示(并无露骨的h描写),小纯情们请慎入
引子
神仙二字常常并举,细究起来,却有不同。天地初分之时,“神”随天地而生,然后分三界,然后有“仙灵妖凡”。三界历经数十变劫,“仙灵妖凡”皆随劫生灭,长存者唯“神”而已。
“神”为数极少,扳一扳手指就能数得清,但地位超然,一概尊为上神。“仙”为数众多,以品阶而论,有上仙、中仙、下仙之别。又以分居三界,各称天仙,地仙和鬼仙。
其中鬼仙居于冥界,由一位阎君上神统率,以接引生魂,评判功过,送转轮回为天职。阎君之下,又有左右两位判官,依其职责之分,有“左判生死,右判功过”之说。再往下有孟婆掌三世记忆,黑白无常管牵引亡魂,牛头马面执冥狱刑罚,林林总总,鬼官鬼差鬼卒们,有万千之众。
就说这万千之众,全是阎君属下,但你若随手抓住一名鬼卒,问他最怕的是哪一位?十有八九,答案却是——右判官崔珺。
右判官的可怕,先时还只是判事刚正,御下严苛,作风雷厉风行,众鬼有敬畏之意。到了后来,却是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起来,众鬼动辄得咎,转眼间重责加身,避之唯恐不及。
对于右判官的性情大变,冥府八卦界,也有过不少猜想,所有的猜想,都围绕着同一个关键词——青帝上神。最为甚嚣尘上者,说右判官被青帝始乱终弃了。
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一仙一神的故事,却要从数千年前说起,往细了说,是大约五千五百年前。
大约五千五百年前。某一日。
那日崔珺伏在案后办公。端腰危坐的瘦削女子,着一身洗练的玄色公服,上至发冠,下至靴袜,尽是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说起来,自从正式上任,也快一个月了吧。她从左手边厚厚几摞公文中又拿起一本,不着痕迹地吁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地数了数日子,淡粉色的薄唇轻轻抿了抿,便继续展开手中的公文,一页页仔细读下去。
未多时,她觉察外头有些不大寻常的动静,但是定了定神,仍旧读自己的公文。
过了好一会子,外头的动静仍不平息,她停下来想了一想,心说,倘或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总不能继续不闻不问。便抬起头来,对门首侍立的小官招了招手,侍官便恭恭敬敬地走上来施了个礼。
“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这样大动静?”她不紧不慢地吩咐,十分注意地保持着长官该有的从容与威严。
既派了去打听的,接下来总该安心看公文了,她虽是这么想,心里却有些心猿意马了。毕竟已连续看了几个时辰的公文,她早已看得发闷,却又不好随意撂下工作出门去散心。既然身居高位,总得显出老成持重,才能建立起威信。这是她给自己的告诫。
打听的侍官回来了。
她极力掩饰着心中那份期待——期待着能暂时放下这一大堆公文的理由。
“禀右判大人,”侍官垂了头回说,“外间动静,概因青玄帝君有要紧急事请托地藏菩萨,仓促驾临一事。”
“哦?”她不免吃了一惊。那些养尊处优的天界仙神们,多不屑于涉足这幽暗地底之冥界,这一回却以帝君之尊,不请自来,想必是极要紧之事了。
“是的,青帝上神正与地藏菩萨晤谈。”侍官回答,踌躇了一番,又说道:“许多人等在沿途,期待能瞻仰一回青帝上神的仙颜。都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完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崔珺自然懂了,这个小侍官的心思,必也是不想错过这个围观天界上神的机会。瞧着小侍官单纯雀跃的眼神,她有些不忍拒绝。但她再环顾一周,一众属吏侍官卫卒们,又有哪一个,不是隐隐期待而雀跃地瞧着她,难道还给所有人放个大假不成?那自然不可能。既然不可能给所有人放假,自也不可能只给一人放假,她只能叫这个小侍官失望了,也只能叫自己失望了。
于是崔珺带领整个功过司,在地府各处纷纷攘攘的情况下,硬是埋头工作到准点才下班。最后,崔珺在一众夹杂着埋怨与敬畏的眼光中,走出了官署。
官署外,已是一片沉寂。崔珺伸展了伸展四肢,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格外潮湿些,各处走动的新魂旧鬼,鬼差鬼卒们,也少了大半,显得静寂而荒凉。这便是冥界的夜。
她还并不急着归家。一路只是随意散漫地走着,也不管是否进了岔路,绕了远。
崔珺却不知。在这枝枝叉叉的幽暗小路的另一头,另一位怀了不同心情却是同样无眠的——帝君,也同样随意散漫地走着,并不在意路的尽头是哪里。
青玄帝君,在路的另一头,怔怔地望着浩瀚无垠的花海,一片殷红的海,错眼间仿佛如血,血海,今日她亲见幻成了血海,是自己的血脉,还未成年的女儿——面对骨肉分离的痛楚时,九天之上的上神,也与任何凡尘俗世中的母亲一样,被悲伤侵蚀得脆弱不堪、不知所措。
今日一切种种,发生得太快,她是个仓惶而受伤的野兽,到如今万籁俱寂时,她才有工夫独自舔舐伤口。
在九阳冲击之下,霖儿魂飞魄散,即便有地藏为她修补残魂,也需数千年之久。“一线生机,数千光阴。”这是她不得不接受的结果。她们母子相处的缘份,至今也不过千余年,如今看来,待女儿复苏之日,分离的时日就要数倍于相处的时日了。
“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啊。”她低低叹气。
彼岸花丛,忘川河畔,一抹孤魂踽踽而行,兀自掬泪——这是当崔珺漫步而至时,看在眼里的景象。在青帝为了躲避众多围观之士,而使法掩饰之下,右判显然未能洞破其身份。
忘川之畔,向来不乏因流连过往而不愿轮回的鬼魂。且放她这一夜吧,崔珺心说,明日自有鬼差来收拾。
四顾之下,说不尽的空旷寂寞,崔珺不自觉地,朝那“鬼魂”走近了些,轻轻开口,声音刻意地柔和着,说:“放不下?”
“鬼魂”并不回头看一眼崔珺,兀自摇了摇头:“若是有个极其愚蠢又任性的女儿,撇也撇不开,放又放到哪里去?”语气倒不似崔珺想象中的哀戚。
崔珺松了一口气似的,说道:“俗语云,‘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她另有造化,是你想不到的呢。”
“鬼魂”叹了一口气:“她今日这一番造化,已是我想不到的了。日后再有什么,哎,我也不敢想了。凡人爱说,‘可怜天下父母心’,今日我才算懂了。”
崔珺不知她所云何事,却也并不多问,魂魄之流连不去,自然都有其牵挂难舍的因由。便点点头,又说:“为人父母者,操不尽儿女的心,甚至到了临终时刻,撒了最后一口气,有些人也仍旧放不下。”她有意点醒这位——在她看来——不知自己已经身故还在为女儿操心的可怜母亲。
“鬼魂”闻言,唉唉地连声叹气:“母与子之间,果是孽缘了。”
崔珺为这“孽缘”的说法有些吃惊,半晌才想出反驳:“超越了生死界限的牵挂,若说是孽缘,那怎么样才算是‘好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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