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点点头,接过芜茗递来的马鞭和缰绳,待小姑娘进去坐好,探出半张脸来:“那咱们走吧。”
廊州在南方,虽还是三月春寒料峭,但此地依旧草木葳蕤,修竹林立。位于廊州的江左盟总部经过梅长苏的打理,青瓦白墙融入四周自然之景,雅致大气中不失园林的精巧玲珑。萧景琰驾车不消片刻就到了,远远看见正门入口有不少江湖人士往来。芜茗带着萧景琰进了侧门往里走,一路上都有人对身为盟主的芜茗行礼,而未对她身后的萧景琰多问一个字,直到遇到甄平。
“这……陛,不是,王公子怎么来了?”甄平很是震惊。
萧景琰正奇怪,却见芜茗笑得微妙:“也该来了,不是吗?”
“这……这……宗主他……”甄平磕磕巴巴,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打转。
“盟里近日也太无聊了些,想必苏哥哥会很喜欢这个惊喜的。”芜茗说着,笑眯眯地回头示意萧景琰继续和自己走,萧景琰拿不准她的心思,也不愿意想太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只要知道自己为何而来即可。因此他未多说什么,心里想着梅长苏是否会因为他的突然而至也露出满脸诧异的神情来,只觉对一会儿的相见更加期待了几分,在甄平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走向了梅长苏所在的庭院。
此处庭院外缘栽了绿竹,内里遍植梅花,门沿上方有飘逸的“疏隐”二字,还未踏入便听见飞流和梅长苏交谈的声音。那声音隔着重重梅树,却又如此清晰,清晰得如同曾经在金陵的密室里,唯有他二人秉烛夜谈时那样——低沉、温柔、令人想念。
萧景琰的步伐逐渐加快,超过了芜茗朝前走去。
“飞流,再摘一片漂亮的竹叶来,苏哥哥给你吹曲儿听好不好?”
“好!”飞流乖乖点头,正要往最高的那株竹子上飞去,突然听得响动转过头来,一边喊着“水牛”,一边蹿到萧景琰身前打量他,而萧景琰的视线已经落到了不远处站在廊下朝这儿望来的梅长苏身上。
依旧是那么清雅俊逸的样子,月白的长袍勾勒出修长的身形,肩上披的斗篷仍是那一件——他总是这般恋旧,小时候便如此,自己第一次送的生辰礼,林殊虽是一副嫌弃的样子,最后却还是笑着收下了,直到萧景琰去林家收他的“遗物”时,看到那碎了一地的梅瓶,其实那时候碎的又何止梅瓶呢。
而现在,梅长苏完好如初地站在他眼前,乌黑的发半束半披,面色仍是苍白的,嘴唇却有别样的红润,见到来人,脸上的笑意凝了一凝,遂又勾起一点文雅的笑,朝萧景琰行了一礼:“不知陛下驾到,苏某有失远迎。”
萧景琰低笑起来:“芜茗说要给你个惊喜,看来你还真是吓得不轻,跟我来这套。”说罢他走到廊下,抬头去细细看梅长苏的眉眼,柔声问,“身体都好了吗?”
梅长苏垂下眼睫,恭声回答:“已无大碍,谢陛下关心,不知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萧景琰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半晌后声音里隐隐已有怒意,“小殊,你这是什么意思?”
梅长苏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目的样子:“陛下为一国之君,苏某虽感激陛下关爱之情,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此时应是春猎,还望陛下早日回去主持大局。”
“你赶我走?”萧景琰怒道,“你还叫我陛下?!”
飞流立刻就想奔来,被芜茗硬是拉走了,此刻的疏隐院里只剩下萧景琰痛苦的冷笑。
“陛下……”梅长苏正要劝,萧景琰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梅长苏,你好得很,以前叫殿下,现在叫陛下!每一次生离死别、再见故人的时候你都要更疏远我一分吗?”他怒目而视,声音已近哽咽,“怎么?你是梅长苏,难道就不是我的小殊了?”
“林殊早就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任何人。”
——梅长苏很想这样告诉他,然而眼前怒气冲冲的人哪还有半点帝王威仪,彻头彻尾还是那个一心在乎他、照顾他、固执的不为所动的萧景琰,他还如何说得出那样的话,只怕说了更适得其反。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梅长苏终于将目光明明确确地落到了萧景琰的脸上,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神出卖自己:“景琰,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该来的。”
“呵,”萧景琰可不是当初那个被叫一句“景琰”就能瞬间熄火的太子了,“我不该来,那谁该来,霓凰?萧景睿?言豫津?夏冬?……你只是不想我来吧?所以才连一句话、一封信都不曾带给我!”
太久没被萧景琰用这样灼灼的目光瞪视着,梅长苏只觉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沉进了往日的回忆里,那些太过温暖的画面一幅一幅掠过他的脑海,令他的身体都暖了起来,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那些口不对心的话了。若是放到年少时,从来只有萧景琰让林殊的份,待到如今,却只有梅长苏让萧景琰的份了。
“景琰,春猎不去没事吗?”梅长苏在长长的对视后,轻声开口。
萧景琰背起双手转过身去,面色仍是不悦:“都已经安排好了,现今的朝堂并非全然由我说了算,许多事的权限都放给了内阁,一个不由皇帝独裁的朝堂,不就是我们曾期待的吗?”
“是,”梅长苏轻笑,“辛苦了,景琰,既然出来了,就留在江左好好松快几日吧。”
萧景琰瞥他一眼,终究不舍得对他发火,面上虽仍是绷着,声音却低了不少:“我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萧景琰要住二十多天,这时间说短不短,住客房显得失礼;说长不长,若安排个单独的院落又觉铺张。于是江左盟盟主双手合掌清脆一拍,笑眯眯地对梅长苏说:“那炎哥哥就住您这儿啦!院子里的春梅正要开了,刚好让炎哥哥好好赏一赏我们江左盟的梅花,您说呢?”
“好,”梅长苏对孩子一贯是纵容的,况且现在的江左盟可不归他管,被芜茗这样打趣,也只能笑得无奈,“都听盟主安排。”
旁边突然有人“哼”了一声,芜茗侧头看去:“哎呀,我们飞流不能一个人独占苏哥哥了,可别生气呀,我命人采买今年新产的第一批甜瓜,想必明日就能送到了,飞流若是乖乖听话,我就多给飞流送一筐,好不好呀?”
飞流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了,眼睛亮亮地看着芜茗:“嗯!”
“瞧你把他惯的。”梅长苏一边将小水壶放上炭盆,一边侧头温柔地看着他们。
“我自是向苏哥哥学的,”芜茗说罢起身福了一礼,“那我就先走啦,两位哥哥慢聊。”
屋里多了萧景琰,飞流似觉无趣,也跟着芜茗起身,跑到院子里继续摘竹叶玩,留下房中两人相对无言。
静坐片刻,水已烧开,梅长苏抬手翻飞宛如白鸟,为萧景琰倒了一杯茶。
萧景琰执起茶杯轻轻一闻:“还是喝得武夷茶,怎么,我送的那些都不爱喝吗?”
“你竟闻得出来?”梅长苏一脸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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