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善依落了个空,也不恼,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低头玩弄起自己的指甲,似乎这种不解风情的局面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这么说来,解九爷是有更好的法子咯。”
“提不上更好,但一定比现在的更有趣。”
陈皮阿四的眼里飞速地掠过一丝兴趣,“说来听听。”
解雨臣感受到许多道炽热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那些好奇的,渴望的,探究的眼神,宛如深海里嗅到血腥味的鲨群,一拥而上。男人愈发的不着急起来,指腹一圈一圈描摹着杯壁的图案,等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这才缓缓开口道,“我在加拿大的一个实验室里见过一个很有趣的实验,也许可以帮助我们得到想要的信息。”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独独刘嘉明冷笑一声,并不买账,“呵,还有什么实验能比酷刑下的陈词更让人信服?”
解雨臣侧头瞟了他一眼,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杯里的勺子,笑得轻蔑而不屑,“只可惜,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你只能摧毁他们的肉体,却轻易摧毁不了他们的精神。”
这下纵是再迟钝的人也闻得出两人之间愈来愈烈的火药味,陈皮阿四听得心烦,屈起指关节敲敲桌面,“够了,先把实验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解雨臣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挑衅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眼地上的人。他知道,吴邪并不像表面看起那样濒临崩溃的边缘,这个大男孩的内心其实比谁都更有韧性,在放上彻底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之前,还有太多有趣的东西可以发掘。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解雨臣勾起唇角,这一点自己也很好奇呢。
“我要说的这个实验叫做,感官剥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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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不记得这群暴徒对自己的凌虐是什么戛然而止的,意识伴随着疼痛的递增反而逐渐远去,迷迷糊糊之间似乎被人架了起来,再然后一切都变得飘忽,声音远去了,思绪也远去了,一切的一切都蒙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近总是梦见过去,像大限将至的人,将曾经经历过的岁月再一遍遍走过。可是那些梦却又真实得不像话,仿佛张起灵就凑在耳边呢喃着,轻轻唤着自己的名字,说吴邪别怕,我带你回家。
戏里说的真没错,庄周梦蝶,似梦非梦,到最后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又是虚幻。
吴邪觉得自己大概是醒了,可是眼前却一片漆黑,这黑暗纯粹得一塌糊涂,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吞噬了所有可视的光亮。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感觉到自己躺着的地方应该是一个木板床。可是奇怪的是这个大幅度的动作却并没有牵动伤口的疼痛,吴邪凭着记忆摸黑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视觉的剥夺让指尖的神经末梢变得更加敏感,他摸到伤口四周都涂了一层黏腻腻的软膏,直觉告诉他这软膏应该是治疗跌打撞伤的药而非其他的东西,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吴邪又将指尖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预想中清凉的味道,吴邪失望地放下手,重新在伤口周围轻轻摸索起来。没有错,之前火辣辣的痛感几乎已经消失殆尽,他稍稍加大力气,指尖接触的地方蹿过一丝酥麻,痒痒的,却不疼。
——巴哈姆特的混账们给他上过药。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划过时,吴邪的脑海里已经飞快地预想出至少五种可能性。这个看似善意的举动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吴邪微微沉思,随即两只手拽住木板床的边缘,伸出一只脚小心地丈量距离地面的距离。
鞋尖很容易地便触碰到了水泥地面,吴邪却并没松口气,而是谨慎地在落脚处周围反复踩了一圈,直到确认没有异物后,这才松开双手从床上下来。
接下来是度量房间的宽度和布局。
身体仿佛是本能一般做着这些事情,吴邪一只手留在身侧防卫,另一只手向前探路,没几步便在黑暗里触到了墙壁。他先顺着墙的走向绕着屋走了第一圈,将屋子的大小和形状记在了心底,第二圈的时候速度明显快了许多,同时把那些阻拦了自己行进的障碍物挨个摸了一遍,当下已经对自己所在的处境了然于心。
这是一间不过十平米的小房间,唯二的家具便是他先前躺过的那张单人床和一个简陋的马桶,除此之外还有一扇密闭的铁门,在床头的相反方向严严实实地锁着。
没有桌椅,没有窗户,甚至连电灯的开关也没有。
「囚禁」
这个毛骨悚然的字眼却反而让吴邪冷静下来,他重新摸索回床边躺下来,这难得的宁静倒是能让自己好好整理一下早已乱作一团的思绪。
刘嘉明是潜伏在青狼獒里的内鬼,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解雨臣是敌是友尚且不可辨别,但是他在巴哈姆特里的身份位高权重,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
叫雪姬的女人虽然看似散漫,但行事之中处处以陈皮阿四为尊,应该同解、刘二人处于同一阶级。
而那些被洗脑的信徒在动手殴打自己时曾提过陈皮阿四是尊贵的圆桌骑士,吴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巴哈姆特的权层构架,以父神为尊,往下是十三圆桌骑士,再然后是提供武装支持的核心成员「伊夫里特」,狂热宗教徒「玛利德」以及普通会员「以福利特」。
呸,真他妈拗口。
不过既然陈皮阿四是圆桌骑士的一员,巴哈姆特又是直接隶属关系,完全可以大胆推断解、刘、雪姬三人都是位处伊夫里特的高层。没想到一个自己能够牵扯出这个破组织这么多权贵出来,吴邪自嘲地笑了一声,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自己着急也没用,能做的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兜兜转转,即使刻意回避,吴邪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想起张起灵的名字。亏了昏迷的福,吴邪觉得自己已经比先前清醒时要冷静许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笃信张起灵的身手和实力,放着自己牛逼哄哄的男人不相信,难道去相信一个变态老头的一面之词和一件破外套吗?
吴邪深深地呼吸一口,他知道,愈是这种时候,愈发需要良好的自我调节。
而真正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第五十八章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吴邪在黑暗中醒来,又在黑暗中沉沉睡去。起初这种平静是珍贵的,宛如在烟火乱世中奔逃得久了,忽然寻了一处桃源,痛痛快快睡上一顿好觉,偷得浮生半日闲。可是慢慢的,这种平静变得有些煎熬,困乏的倦意被闲下来的大把时光消灭殆尽,漆黑的房间无法视物,除了发呆,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
吴邪在单人床上辗转的频率越来越高,狭窄的空间和压抑的暗黑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重新变得焦躁起来。他一会儿说服自己张起灵一定没事,一会儿又将所有的推断全盘推翻,时而充满斗志,下一秒却又跌进谷底。吴邪不知道巴哈姆特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提审自己,这样看不到尽头的等待让他甚至觉得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冗长而缓慢起来。房间里的时间仿佛静止了,可是屋外的世界却没有,巴哈姆特穷凶极恶的暴徒们正在翻搅着乱局,每一秒都有新的牺牲者出现,他们可能是被蒙蔽了双眼的狂热教众,可能是被排挤迫害的异教徒,可能只是一个平民,也可能是同自己一样的军人。
张起灵到底是生是死?陈雪寒和瞎子现在哪里?解雨臣究竟打的什么主意?老痒他们是否得知了这边的消息?疑问堆砌疑问,剪不断理更乱,五脏六腑里憋着一团火焰,在身体的每一处空隙里乱窜。外面的战场硝烟弥漫,争分夺秒的激烈交锋,他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丢弃进了一处与世隔绝的徐缓空间。吴邪觉得自己就快爆炸了,万般情绪交杂搅动,无比急切想要做点什么,却连打开那扇铁门那样简单的任务都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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