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师兄冷笑道:“我家的师弟,可不是阁下说带走就能带走的。”他上下打量雷行一番,虽未言明,但眼中藏不住的鄙夷。
雷行满心不悦,说道:“哼!虽然丐爷我没有锦衣玉食,但至少不会把他绑着!”
青年面露尴尬,又有些无奈,怜惜地摸了摸叶晨星的头。叶晨星憋憋嘴,有些不好意思。
一旁的唐门见他们这样,接话道:“他下不去手,是我绑的。”
雷行怒道:“你们这两个合伙拐卖小孩的混账!今天丐爷要好好收拾你们!”说罢,抓起玉竹杖,准备冲上去。
突然,一旁有人道:“你们,为何不坐下,好好说。”路契亚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抓起矮几上的吃食往嘴里一把一把地塞着。
雷行怒得将玉竹杖一把扔了过去:“你是饿死鬼投胎吗?!除了吃你还知道些什么?!”
路契亚侧身躲过,手中动作还是不停,塞满了吃食的嘴口齿不清地说道:“民以食为天。”
看着他这样的吃相,青年无奈地笑笑,一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便道:“诸位还是坐下说吧。”说罢,将叶晨星抱到一旁的榻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下。
雷行本就以为叶晨星在本家受的待遇不甚好,因此才被丢弃或是出走。自己照顾了这么久的小鬼突然被人带走本就是满心不悦,听得小鬼许是不甘心回那个什么山庄,便急着赶了过来。没想到一进来便看到小鬼被绳给拴着,若说不是受到了欺凌鬼才信。
藏剑师兄自知理亏,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这也是不得已。我和唐笑临时有事要出去,不方便带上小叶子。可若无人看着,又不知道这孩子会跑到哪儿去。若是这一跑,不知道又要找上多久。我这小半年可是找遍了大江南北,好不容易才把人找着了……”
雷行忍不住打断他:“你们若好好待他,他怎么会想着往外跑?”
那藏剑青年面色一僵,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抚着叶晨星的头。
一旁的唐们弟子见此便接话道:“叶少对小少爷已经是极好的了。”
“那为什么他还会自己溜走呢?”雷行不客气地问道。
“是我自己不好啦。”叶晨星见气氛又要尴尬了,出声道。
其实叶晨星本不该是这副模样,或者说,他很多年前便已经是这副模样了。
西湖藏剑不仅开炉造剑,更是以名门正派自律,以护江湖安平为己任,门下弟子多仗剑江湖,惩凶除恶。叶晨星的人爹娘也在其中,当年两人被誉为一代江湖侠侣,传出不少佳话。叶晨星自幼聪慧,小小年纪便将藏剑剑法学得有模有样。叶家双亲只得这个孩子,因此待他大了后便总是带在身边一起行走江湖,只有年节时才带回山庄与家人团聚。因此,叶晨星在山庄里最要好的便只有这个小时总一块玩耍练剑的师兄了。
若是再过些年月,等叶晨星渐渐长大,应该也能成为少年侠客,名扬江湖。但他却遇上了当年的五毒内乱。
天一教反水作乱中原,大肆残害武林侠士,炼制毒人,武林上下一同声讨,却对无孔不入的蛊毒毫无办法。更可怕的是,许多人只知盲目应战,全然不知蛊毒的可怕。
那年,叶晨星爹娘得了召集令,与一群江湖侠士前往某处剿灭天一教毒人,途中留宿一个村落。但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入夜后,村庄竟被毒人围攻。一众江湖侠士临起反抗,奈何对方人数众多,又是有备而来,众人渐渐力有不及。
对方见得了势,倒也不着急,而是将他们往死胡同里推。一众侠士本以为能奋力逃出生天,没想到妖人竟将他们围在低处后,放了蛊虫。
中原侠士从未见过如此手段,本想着拼杀一番也算杀身成仁,没想到前方已殁的同伴竟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一脸无神呆滞,如行尸走肉般,颤颤巍巍地向曾经的同伴举起了兵器。
苗人善炼蛊毒,可迷人神志,为其所用。
众人眼见无论生死皆无逃脱可能,便决然斩杀了在场的所有同伴,残肢凌乱,即便
蛊术如何邪毒,也不可能再令他们复苏。
一时间,方圆几里血光冲天,也不及那些壮志未酬的侠士们满腔怨愤。
可怜叶晨星只是个九岁孩童,尚且幼弱便要遭此横祸,着实令人惋惜。那名正准备向他挥刀的侠士心中悲悯,想着这尚未经历多少人生的孩子就要殁在此处,若是连个全尸也不能留,实在令人于心不忍,便剑锋一转,扫向自己脖颈,一颗人头应声而落。
虽然常年与父母行走江湖,但叶晨星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烈景象。那些晚膳时还鲜活地在自己身边的,有趣或不有趣的大人们,如今再也没有生气,而是散落在四周,疼爱自己的父母也不知何时已躺在血泊中。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混乱的旋转,似乎有很多人在对他呐喊,他却听不清。小小的孩子再也无法忍受剧烈的头疼,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是在一间漂亮的屋子里,花草的清香伴着药香,让人倍感安心。有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动作温和轻柔,像是娘亲平时那样。药香缓解了剧烈的头疼,但眼前那片血红却深深印刻在了脑中,即便是师父和师兄赶了过来,他也久久没能从那一夜的梦魇中回神。
讨伐的队伍与这支人马失去联系后,赶忙派人前去寻找,在两天后找到了碎成一地的尸块和血水中奄奄一息的孩童。即便是久历沙场的老将看见这场面也不由得全身震颤,老泪纵横着领着众人收拾散落的同伴们,也不只是谁看见了零落的残肢中还有一个完整的孩童,探了鼻息后发现竟还有一丝气息,赶紧找来大夫,将叶晨星救了回来。
师父和师兄将叶晨星带回了藏剑山庄,养了好些时日心病才有起色,慢慢地能说能走,也愿意跟着出门了。那时大家都觉得,伤痛总是会过去的,过些年月,这孩子就会忘记那惨烈的战役,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开始他新的人生。但渐渐地,庄里的人都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身边的小孩一个一个慢慢长大,师兄也慢慢成了一个翩翩少年,虽还未至挺拔,却也早已脱去了幼时稚嫩的小孩模样,可是叶晨星却依旧没有长大。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是回到藏剑山庄那一年的模样。
师父觉得奇怪,带着他遍访名医,但即便是药王也难以说出这孩子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倒是一位万花弟子在看到叶晨星额角的红色伤痕时,带着他们去往了昆仑山一处隐秘之地。
在一片雪松之间的小木屋前,他们见到了一位银发如雪但容颜艳丽的女子。那女子看了看窝在师父怀中的叶晨星,伸出套着银甲的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冷硬的甲套滑过脸颊,让叶晨星不由得抖了抖,她睁开眼,看见女人近乎没有感情的眼底漾了一丝绝望的同情。
那女人同师父在屋外说了许久的话,他也没听得全,只是大概知道了他中了一种叫“蛊”的东西,大概就像是人们常说的□□,所以才会和别人不同,若是要解了这东西,怕是会连命都没有。所以,师父在谈完后,一脸无奈地走进屋中,给他包了条厚毯,抱着他离开了。
回到藏剑山庄后,他虽然也和其他的师兄弟们一起习武读书,但却看着身边的朋友们一日日长大,离庄游历,回来后满脸的意气飞扬。也不是责怪谁亏待了他,庄里的师兄弟,尤其是嫡亲的师兄,对他更是呵护有加,可看着一个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再看看自己一成不变的样貌,一股难以抑制的不甘渐渐滋长。终于有一天,他不愿再像个深闺小姐一样每日只是待在庄里,目送别人远去。他依稀记得当年那一片冰雪的荒原,确信那里一定会有一个改变他的方法,于是他偷偷“借了”小师妹的衣服,跟着一个跑商的队伍离了江南。
再之后,他也不知怎么的,和那个跑商队伍走散了,之后便是被雷行给捡了回去。
雷行听他说完了这么多,一时心里五味陈杂,感觉从头到尾都合自己活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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