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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这招也真是绝，恶人谷一时半会儿难以消灭，仗着那位对你情谊匪浅，才敢善用禁术。不他这么做，目的显而易见，不如在下帮你一把，你只耗他的阳寿，不会再危及旁人。此药你拿去便是。这几年你们切勿分离，这样你过了二十七，他自会替你见阎王。”

东南面激起一阵微风，穆玄英转身接住瓶子，“多谢先生了。”

“还有记住，切勿动情，不然到时候见到阎王的，可就不是他了。”

第八章

有希望活下去的。

这是穆玄英二十年来最希望听到的话。尽管小时候浩气盟中人一直对他的身体状况竭力隐瞒，但知道真相的时候还是不免失落。不过换了其他人知道自己将在人生的大好年华中逝去恐怕都笑不出来。就像一颗□□，你知道它何时会爆炸，但是你无能为力。

入了黄泉引之时穆玄英还有些恐慌，慌的便是离开莫雨之后会祸及他人，若是祸及了浩气盟的人，怕是活的更短。如今有了从万花谷得来的秘药，穆玄英觉得这法子也未尝不可。一生之中可以有很多重要的人，但若说是动情，穆玄英怕是再也做不到了。幼年时期尝遍了世事炎凉，当初一起流浪的莫雨虽然现在是遇见了，但当时的心情却是找不回来了。人心，是最不能信的，穆玄英一直是这样想的。

牺牲莫雨换自己平安，穆玄英实在是于心不忍，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生命流逝却不做任何措施，穆玄英更是做不到。

还是……算了吧，毕竟是莫雨。穆玄英想了想还是将药握紧在了手心里，和衣在莫雨旁边睡下了。

“毛毛……唉。”待穆玄英睡下，莫雨才缓缓睁开眼睛，轻声叹息道。

离天亮还早的时候，莫雨起身为穆玄英掖了掖被子，穿好衣服去帮忙准备早饭。这些年来想对他饭菜动过手脚的人不计其数。穆玄英那些小把戏莫雨实在是觉得……有些幼稚。但又觉得有趣，便配合他玩到了最后。

让莫雨比较欣慰的是，穆玄英昨日并没有将药喂给他吃。其实别说是这药，穆玄英要是想，莫雨自尽在他面前也未尝不可。

原来在毛毛心里，莫雨哥哥还是很重要的……

没有过多久，莫雨听见房间里窸窸窣窣的碎声，想必是穆玄英起来了。估摸着人快出门的时候，莫雨大摇大摆的往豆浆里放了一些糖。

这举动穆玄英自然是看见了，只可惜看不清莫雨放的到底是什么。待穆玄英走近，只能看见桌子上摆着的两碗豆浆和包子，还有桌前坐着的人。千万种可能性在穆玄英脑海里翻来覆去。

“毛毛醒了，来坐下来吃饭。”莫雨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吃。

穆玄英犹豫了。

莫雨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便放下手中的碗，“放心喝吧，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对你的心思是不会变的。”见着穆玄英的眉目还是没有舒展，莫雨又说“实话和你说吧，昨日之事我也知道，就算没有这药，我也不会离开你一步，要偷阳寿也只能偷我的。”

莫雨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又说“不过毛毛，倾心于你的姑娘定不少，怎么不从她们中选一个？还是……不过毛毛这么好看，倾心于你的男子也是有的。”

“……”穆玄英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来自己所策划的一切在对方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也是，毕竟凶山恶水的地方，要是莫雨单纯如初，恐怕是活不到这么大。“你不害怕吗。谢渊是想就这么杀了你，你不害怕吗。谢渊拿我做药，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若是黄泉引真能为我续命，当初在我年幼时为何不用？莫雨，这样束手待毙我们谁也活不下去。”

“不错，比以前聪明了。不过谢渊要是希望以这种方式杀了我，我倒是心甘情愿。”莫雨说着又喝了一口桌子上的豆浆，“毕竟人生时短须尽欢，想想能朝朝暮暮的和毛毛呆在一起死也值了。”

穆玄英没有接话，默默的拿起了桌子上的包子，迅速向莫雨塞去，“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不够。”

“什么不够？”

“毛毛喂得包子好吃，哥哥我没吃够。”

“滚……”

临行之前谷主自然免不了给了穆玄英一副方子装装样子，穆玄英见着药方上都是常见的几味药，根本没什么用处，想着这把戏估计也只能唬得住莫雨了。

穆玄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现下跟着莫雨一起去哪儿都不方便，万一给人认出来了岂不是尴尬。穆玄英本想着往那大山里隐居个十年八年，任着浩气盟人再多也找不到，可是想了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光那些稀有的药材自己也供给不上。若是居住在城镇上，以莫雨那人人喊打的名声，很难不暴露身份。总不能让江湖上皆知自己与那小疯子有这种关系。

等等，那种关系。穆玄英心里震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些大白天不该想的，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马背上并没有给二人留过多的空隙，穆玄英尽量将身体坐直，尽管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有一定难度。还未到午时，天色便有些暗沉下来，怕是要下雨了。

莫雨看着人莫名其妙的脸红，试探性的唤了一声，“毛毛，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有。”穆玄英急忙摇头。

莫雨见他不说，也就没有再追问，“好在万花离长安不是很远。”

“是啊，到了长安再从胡人手里买一匹马，我们二人也会方便很多，你说是吧莫雨。”上次的经历穆玄英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不过这种话肯定是说不出口的，只能当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如此，穆玄英还是将身子倚向背后宽而壮实的胸膛。

“莫雨哥哥，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

本是熟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莫雨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总感觉听的不真切。不过多年以后向人求证的时候，莫雨很庆幸当初自己听见了。

长安。

雨终于还是下下来了，不过这点蒙蒙细雨并不影响京城的繁荣，一把一把的打伞在街头撑开，伞下的小贩该叫卖的叫卖，该揽客的揽客。

穆玄英以前跟着师父是来过长安的，当时看街边吹的糖人有意思，愣是站在旁边不肯走。谢渊实在没办法给他买了一个还是不肯走，最后自然是被谢渊硬生生抗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