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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苏瑾瑜

绿尧抱着苏瑾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手被身边的人紧紧抱在怀里，苏瑾瑜眯着眼睛艰难地看了绿尧几下最终还是合上了。

“媳妇儿，你睡吧，吃饭叫你。”绿尧凑近苏瑾瑜的耳边柔声说完把人揽进了怀里，想也知道他这两天一定累坏了，外面又冷，还吃不上什么热乎东西。

苏瑾瑜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睡了过去，光线一下被沉重的眼皮隔断，黑暗接踵而来。

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男人衣服上粘着黑红的血液跌跌撞撞地冲进了破旧的小院子，“小苏啊，快来！你爸妈出事了！”

苏瑾瑜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外面是一件用旧衣服拼接起来的围裙从屋里探出头来，在看到中年男人的那一刻眼泪簌簌地流了下来。

“小瑜，你是哥哥，如果哪天妈妈和爸爸出事了，你要照顾好弟弟知道吗？”

“为什么会出事啊？”

“嗯……爸爸妈妈的工作比较危险，所以……”

“危险就不要干啊！妈！你和爸爸换份工作好不好？”

从苏瑾瑜懂事起，这些对话几乎每一年每一日都会重复一遍，而妈妈给他的回答总是摇头。

“小苏？小苏？”男人眼里满是同情与悲伤的看着苏瑾瑜，不由地感到可惜。

“嗯，李叔我没事，你带我去看看吧。”苏瑾瑜背过身三两下把脸上的眼泪擦掉，随后对着男人微笑了一下。

苏瑾瑜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屋里六岁的苏舒吓得哇哇大哭，紧紧揪着苏瑾瑜的衣角不放。

“小舒，不哭，听话，没事的。”苏瑾瑜蹲下身把苏舒抱起来跟着男人走了出去。

煤矿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不少女人抱着小孩儿瘫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也有不少站远些的人不住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苏瑾瑜看着不远处一片狼藉的煤矿眼睛通红，眼泪一次次的涌上眼眶，又被他生生逼了回去。

“李叔，找几个人赶快去找老板，不能让他跑了。”苏瑾瑜冷静地转头对身边的男人说。

男人楞了一下，随后一拍大腿连忙跑出了人堆。

可惜，老板还是跑了，受害人疯了似的把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苏瑾瑜抱着苏舒冷眼看着面前哄乱的场面，现在没有人会想他们怎么办，他们还是两个孩子。大家都是受害人，最后关头都在拼了命的维护自己的一点点利益。

“瑾瑜，我们什么时候回家？”苏舒抱着苏瑾瑜的脖子瑟瑟发抖，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钻。

苏瑾瑜最后看了一眼转身抱着苏舒回了家，“小舒，以后要听哥哥的话，爸爸妈妈暂时不能回家了，知道吗？”

苏舒小心翼翼地看了苏瑾瑜一眼有点害怕，平常哥哥总是笑眯眯的，对他很温柔很温柔，现在的哥哥感觉冷冰冰的。

“嗯。”苏舒蚊子般小声哼了一下，乖乖让苏瑾瑜抱着不说话了。

晚上苏瑾瑜趁着苏舒睡着的时候又去了煤矿，然后立了一个墓碑，吹了半宿凉风大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这个世界有多温暖就有多阴暗，不管昨夜经历了怎样的泣不成声，明天这个世界依旧还是车水马龙，时间永远不会为谁停下脚步，也永远不会对谁施舍丝毫的悲悯。

苏瑾瑜在一夜之间明白了这个道理。

苏舒第一次被打几乎让苏瑾瑜奔溃，原因只是和邻居的孩子抢一只玩具熊。

“你哥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自己没有就去抢别人的东西，死了爹妈的孩子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邻居一下一下戳着苏舒的额头，眼睛里都是鄙夷和不屑，“上梁不正下梁歪，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弟，你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舒脸憋得通红，一把抢过邻居身边孩子手上的绒熊扔到地上狠狠地踩了起来，“不许你骂瑾瑜，你是坏人。”

邻居家的孩子上去抢却被苏舒大力推到了地上，下一秒苏舒也被一巴掌扇得撞在了墙上，可孩子偏偏没有哭，嘴里还是喊着刚才那句话，“不许你骂瑾瑜，不许！”

苏瑾瑜手里攥着刚预支的工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里，苏舒白皙的脸蛋儿上红肿了一大片，他大步走过去把苏舒抱进了怀里，心里针扎似的疼。

“小舒痛不痛？对不起，哥哥来晚了。”苏瑾瑜轻轻摩挲着苏舒火辣辣地小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不痛，瑾瑜你别哭，真的。”苏舒明明疼得龇牙咧嘴却一滴眼泪都没掉还反过来帮苏瑾瑜擦掉了脸上的泪珠。

苏瑾瑜微微一笑，牵着苏舒站起来朝着邻居走了过去，随后一把夺过了小孩儿手里的棕熊扔在了地上，接着从衣兜里抽出一张崭新的一百扔到了邻居怒气冲冲的脸上。

“小舒，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踩完扔到垃圾桶里。”

苏舒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一百块，发狠地踩起了地上的玩具熊，直到踩累了才捡起熊气喘吁吁地看向了苏瑾瑜。

苏瑾瑜牵着苏舒朝大门走去，快出大门的时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后面的邻居耳朵里，“有爸有妈的就教出这种东西，还不如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