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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道：“嗯？”

他还在想着楚留香的事，却听无花缓慢而清晰地道：“这里没有预备你的饭食。若是你刚才跟我提出来，我本来一定会满足的。”说话的同时，他的手已伸出，在花满楼即将解开的穴道上都补了一指。

并没有等花满楼的回答，无花已带着全胜的笑容走出门去。

◇　　◆　　◇

第二天曲无容过来的时候，花满楼还躺在那又硬又冷的床上，嘴唇比原先更为干枯，已完全失去了血色，苍白得令人心惊。

曲无容生硬地给他喂了水，道：“水就放在那边桌上，他不会管你的。”

她的意思是无花既然想长期折磨花满楼，总不会不让他喝水。人失去了水，根本连两天都活不了。

花满楼低声道：“是。”他似乎还想点点头，但曲无容一放手，他的身体就直接倒下，重重摔在了床上。

曲无容这才发现，他竟已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一阵，无花又迤迤然过来，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个艺术家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曲无容垂下头去，快步出门。

这天的一局棋，花满楼输得毫无悬念。

时间对于他来说，已变成一种神秘地变化着的东西。忽然他会觉得已过了很久，但事实上只是无花把他从昏迷中摇醒，强迫他说出下一步落子。而当他猛地醒来，想要继续之前的话题时，才发现身边已变成了曲无容，正叹着气为他拭去额头的冷汗。

花满楼突然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道：“他又该来了，是么？”

他的声音微弱得还不及屋外山谷中的风声，令人几乎无法分辨。但曲无容点点头，道：“你若再输，就真要死了。”

花满楼笑道：“哪有人……饿了三天就……会死的？”

曲无容还是忍不住冷冷地哼了一声，道：“但你这个样子，只会一直饿下去。”

花满楼道：“你……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是个好姑娘……”

曲无容扶着他的手颤抖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缩了回去，却淡淡道：“我是石观音的弟子。”

花满楼道：“这两件事……并没有关系……”

曲无容没有说话，也没有等到无花来，就默默地走出门去。

◇　　◆　　◇

无花对这一局棋胸有成竹。

只因他知道，现在的花满楼已十分虚弱，那纵横十九路的棋盘，实在是件太庞大的工程了。

所以他仍然笑着道：“我让你一先。”

花满楼躺在床上，低声道：“十路，十。”

无花突然愣了一下，才纵声大笑道：“你饿糊涂了不成？为什么第一子就落天元？”

花满楼喘着气道：“就……就是天元。”

无花轻蔑地哼了一声，才说出自己的下一步棋。他明白今天自己又已稳操胜券，但这样的连胜却让人开始感到厌倦。

眼前这个人，未免也败得太快了些。

几十手后，无花道：“十七路，四。提你一子。”

花满楼想了想，道：“三路……三路十六……提你一子。”

无花登时呛得咳了一声，瞪着花满楼道：“你是怎么提的我的子？”

花满楼的唇角边，似乎泛起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淡得像是一抹就能抹去。他缓缓道：“你怎样提我的子，我就怎样提你的子。”

无花闭紧嘴唇，努力回忆着之前的局势。他这时才意识到，花满楼的每一个子，都落在了与他前一子相隔天元对称的位置上。所以他如何开疆辟土，征伐四方，花满楼都像一面镜子般反射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样下去只能是和棋，对分疆域。但围棋纵横十九道，共三百六十一子，天元那一子却已为花满楼所占。

无花发现已到手的胜利竟从指缝间溜了出去，愤愤地一拳砸在了桌上。

花满楼笑道：“如何？”

无花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沉声道：“说你的要求。”

他看着以手撑床、却仍然无法顺利坐起身来的花满楼，想不出这个人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