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么喜欢他的自己,也终究是个凡人啊。
“你去哪里?”听到声音回神,荆不尤愣愣地抬起头,一身嫣红撞了满眼,柳霁半挑开车帘,眯眯笑着。
这才发觉不知道何时马车已停下来,忙起身行礼:“柳姑娘……”一动之下,链锁磨动肌骨,撕心裂肺,不由顿住身形咬了牙,后背已泛起层层冷汗。
柳霁抬手轻轻推了荆不尤的肩膀,看男子失力倒靠在车里,拄着下巴:“你这样的身体,想去哪里?有家人可以投靠么?”漫不经心的语调,眼睛却极认真的看过来。
“先离开,然后,然后……”声音中有点自嘲有点苦涩,荆不尤错开了眼睛,哪还有什么家人,除了这里,天下恐怕再无一处可以安身。
眼尾那抹火红带了点无奈,柳霁摇了摇头,钻进车里。原本便不大的空间,药草味道弥漫开来,柳霁曲着手指,敲了敲隔板,对外面喊道:“向南,去长乐峰。”
“好嘞!”有人爽快地应下,车缓缓动了起来。
“柳姑娘,你……”
“我什么?你无处安身,又没有功夫护体,难道要死在这冬天不成?”柳霁拍着落雪,悉悉索索的,满厢满眼都是灼热的颜色。
“可是……”荆不尤还没有说完,就又被打断了话头。
“没有可是但是的,你跟我去长乐峰拜见我师尊,就这么说下了。”柳霁终于拍打完了,转头看着荆不尤,眉眼笑笑的,带着不容拒绝的神色。
楚南风醒来时已是黄昏。
雪熙熙攘攘了一天,终于停下。日光西斜着打到雪上,黄赤相间,明亮的照进来,能生生刺瞎双眼一般。
额角跳跳的疼,四肢疲倦无力,喉咙像点了火,干渴难耐。
“不尤。”下意识地唤出这个名字。四周一片沉寂,没有声响。
太阳快要落下去,光线黯淡着,徘徊在消弥边缘。
恍惚之间想到了什么,心脏像漏跳几拍,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眼睛大睁着,眨也不敢眨。猛坐起身,头在一瞬间天旋地转,赤脚下地,站在床边四下看着,眼神满是茫然无助。身上有沐浴过后的味道,屋子很干净,干净得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不尤?”不能确定,不想相信,看到书案上有不起眼的包裹,小小的,便匆忙走上前去。
麻布下衬了细软的白绸,层层裹着,仿佛极爱惜,极小心。泛白的花灯,墨迹快要晕开的宣纸,换下的剑坠,全部细小而零碎,像把数年生活铺展在面前。
好像才明白过来,好像才觉察到。
那个人,已经不在身边了。
那个一直以来默默看着自己的人,那个不管怎样都会把自己放在首位的人,真的,已经不在身边了。
仅仅是想了这样的事,就有痛楚席卷而来,酸涩,膨胀,在空洞的胸腔中徘徊不去。
门边有声音悉悉索索地响起。忙三步并作两步,开门时身体还是冲向前的样子,放在窗格处的手指颤抖着。
“哎?你醒了?”霍十一端着药碗站在那里,满脸的意料之外,“今早天还没亮呢,不尤就跑到我那去,说到黄昏把这药给你送来。正好,你快趁热喝了! ”
“……他呢。”接过碗,中药特有的苦味冲进鼻腔,胸腔中大开大合的痛楚得不到缓解,张狂地叫嚣着。
动作顿在原地,霍十一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他,走了吧……”缓解气氛一般,拍了拍楚南风的肩膀,“不过那孩子还真是会心疼人,哈哈哈。”
“嗯……是啊。”楚南风低了头,脸上的笑容悲伤而苦涩。
沉寂来得突然,两人默不作声,听院中有积雪自树上簌簌滑落。
霍十一转过身:“药趁热喝,我就先回去了。”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一样,“药苦,他说他屋里有蜜饯,在红漆盒子里。”随即匆匆走了。霍十一觉得已经受不了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笑着,看起来却如此难过。
☆、第十二章
已经多久没来过了,这间屋子,这个地方。
门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满屋都是素净的颜色,除去必备的家具,几乎空无一物,像极了那人低眉敛眼的样子,安静着。霍十一口中的漆木盒子就放在木桌上,精致得突兀。
楚南风低头看着盒里的东西,眼睛还是弯弯的,嘴角已经垂了下来,脸上笑容摇摇欲坠。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在温热的苦涩就要蔓延开时捡了蜜饯放到嘴里,很甜,很苦。
楚南风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这样才能缓解胸口的阵阵痛楚,终是坚持不住,靠着桌子滑坐下来。手指抓了胸前衣服,攥得紧紧的,痉挛一般。似乎,从来不知道会疼得如此难耐,也从来不知道冬天会这样冰冷。
是啊。
他一直是会心疼人的。
带他回来,便从未听他说过辛苦。或许是因了出身贫穷,每每天微亮就能听到院子中汲水的声音,步子刻意放轻着,等开门出来时桌上已经摆了清粥淡菜,那人便跑过来,师父师父地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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