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街砌,春雨如细丝。春地满飘红杏蒂,春燕舞随风势。春幡细缕春缯,春闺一点春灯。自是春心缭乱,非干春梦无凭。
“好友,吾赠你一词,切莫忘吾。”说罢,那人眼露哀愁,伸手欲牵羽飞手,却在两手相接处,被一股妖风卷走。羽飞惊呼,伸臂欲救回他,却只留下被撕破的衣袖。忽而风起云涌,大雨瓢泼,羽飞只见自己身处血海战场,尸横遍野,硝烟弥漫,毫无生气。羽飞只觉恶心欲呕,奇怪却闻不见漫天腥臭,她只好凭直觉在烟火中摸索,她都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渐渐地,她好像听见前面传来似说非说、似唱非唱的声音,顺声而去,隐约见一人傲然挺立在堆积如山的尸骨上,身上的铠甲已然破碎,头盔下,是肃杀的眼。血染的面庞,被黑烟吞噬,看不清。
“你,竟是你!”那人跳将下来,捏住羽飞臂膀,“哇哈哈哈!认不出我来了吧!看这颜色多么华丽!我是摩和赉,是摩和赉啊!我们的王朝要建立了,要建立了!哇哈哈哈!”摩和赉狂笑不止,继而转身又奔入漫天硝烟中。那狂笑肆虐在羽飞脑海,羽飞头疼难耐,跪地不起,摩和赉,是谁,是谁,为什么想不起来?
身后,一人抚琴高歌:“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想起来了,我知道他是谁了!羽飞胸口一股热气猛地冲将出来,羽飞颤抖着起了身,一口血喷了出来。心痛,心好痛。羽飞惊呆了,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过?
忽而黄沙起,席卷天地,每粒沙如刀,切割着羽飞周身。羽飞双目紧闭,发髻散落,却感不到肉体疼痛。再睁双眼,只见眼前碧水青山,身后一人吟唱道: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咏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羽飞赶忙起身,只见那人直裾素服,款款而来。其神若止水,气若冷月,眼若微澜。羽飞不觉一惊,竟是慕容雪。
“你说我可唤你飞儿。”
“是。”
“飞儿可唤我止冰。”
“好。”
“那是我的字。”
“嗯。”
“飞儿还是不懂?”
“懂什么?”
“我何时才能等到你?”
“等我什么?”
慕容雪内心哀叹,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忘了青春,误了青春。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止冰思何人?”
“止冰思念,眼前人。”慕容雪定看羽飞,羽飞只是痴呆,似有悟状。慕容雪伸手欲触羽飞面颊,忽然神形俱散,一滴泪从羽飞面颊上划过,滴在羽飞手心。这是泪,竟是泪,我哭了。羽飞只觉自己的心似被火烤,忽然,一道利刃正面穿过了羽飞胸膛。羽飞抬头,只见一个暴怒的青衣女子在前,对她怒吼道:“你为何害他!”
为什么,为什么肉体感觉不到疼痛。
“你为何害他!”那女子再次狠推利刃,羽飞猛然惊醒,“啊!”
“飞儿怎得了!”宇轩在屋外敲门急问道。
羽飞大汗淋漓,双手都湿透了,她赶忙抚摸胸口,见自己身体完好,才知自己方才做梦了。
“父亲,孩儿没事,只是做恶梦了。”
屋外宇轩方松了口气,但仍惴惴不安。自去年见了梦阮后,羽飞连连做恶梦,每每大叫使他惊醒。宇轩虽已察觉羽飞情结开启,但以为此乃一时之事,可羽飞情况是出人意料得愈发严重了。于是宇轩次日便只身前往罕山拜访前辈车厘子。
“噢?”车厘子纳罕道,“有这等表现!”
“恩师,这该如何是好?”
“嗯,谁是开启人?”
“这——”宇轩思索稍刻,便把如何遇见梦阮以及羽飞当时情状一一告诉了车厘子,车厘子掐指一算,眉头紧锁。
“恩师有何见解。”
车厘子沉思,宇轩一直恭谨侍立在旁,等候回复。只见车厘子长吐一口气,道:“这嘛,哈!轩儿莫要太过在意,叫飞儿也别思虑过多。”
宇轩一听,便知车厘子已得预知,且是不能告诉自己的事,但是万分担心飞儿的宇轩仍上前跪拜道:“可是恩师,我只怕这百多年的情结释放,飞儿承受不起啊!这都是我种下的祸根,却害了飞儿!若有何命劫,还请降罪于我,不要给飞儿。”
见宇轩已是如此心神不宁,车厘子纵然千万般想给予帮助,在此事上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想五百年前自己与好友木子谈起宇轩羽飞时,就已经预见二人的共同命劫,当时因羽飞还不成气候,未来景模糊,所以并未推算出命劫时刻。而今羽飞异状,搁置了百多年的问题应然而出,车厘子算出命劫将至,且此劫之浩大,非同寻常,竟连自己都看不清情状,掐算时自己的脑识里只见浓重的黑雾和穿天射地的闪电。他明白,此劫绝非旁人能干涉,结果如何,只能看两人的造化。
车厘子强作镇定,扶起宇轩,“轩儿,我问你,你为何修仙?”
宇轩稍作平复,道:“求道,并传道于苍生。”
“那,道是什么?”
“自然。”
“何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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