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珥是被李泗敲门叫醒的,原来他昨晚想着想着睡着了,李泗起的早,径直来叫他,看到赵珥一脸睡意惺忪的开门,李泗忍不住笑道:“大郎你昨晚打狼去的嘛?”赵珥一秒清醒,心想我没打狼,倒是差点被狼打了,还是头母狼,嘴上倒是解释道:“昨晚徐好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呼噜声震天……”一边把李泗迎进屋。一旁的徐好莫名其妙的委屈自己什么时候打呼噜了,看赵珥没搭理他的意思还不好辩驳。
李泗没进去的意思,催促赵珥换个衣服去吃早餐,赵珥非让李泗坐着等下,等自己收拾洗漱好,才发现李泗一直怔愣愣的看着他,赵珥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如梦方醒,不好意思的应了声,也没等赵珥自己自顾自走了,看的赵珥一阵心虚。去厅堂吃早饭的时候赵珥继续琢磨昨晚苏云的话,联想到早上李泗的异常表现,心里登的一下暗道不好,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厅堂,没奈何,硬着头皮入座,惹得赵父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被李家夫妇劝过。赵珥偷眼看了下苏云,发现她和昨日一般温良乖巧,谦恭有礼,昨晚的事倒如他做梦似的。
两家人吃饭不表,饭后,李家夫妇带着李泗打算告辞归家,没料到徐好跑进来说门外来了好几个佃户,说是地里有怪事发生了。
赵李两家主事一呼啦赶紧都跑出去,只听到佃户说田里突然出现了好多蛇,已经咬伤好几个人了,顿时大惊,乱哄哄商量一番,最后让赵珥和李泗徐好一起下田看看。
苏云意动,也想跟着去,被赵珥使了心眼叫赵母留下了,趁着能和李泗独处,他打算把事情摊开说清楚。
☆、二十六、各有心事
李泗醒来时,看到的竟然是碧水蓝天,许久未曾听闻的鸟儿清鸣和着微风吹拂过的绿叶,宁静而美好。“我这是做梦吧……”李泗下意识的就想掐自己一把,摸来摸去,也没有摸到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他是灵体附在钟寰身上才能到处跑来着,顿时觉得不可思议了起来。呼唤了好几声钟寰,钟寰一点回应都没有,联想到钟寰之前的虚弱,画卷水镜的异常,李泗怀疑钟寰晕过去了,现在只有他醒着,要想救钟寰,只能寄希望有人来帮忙。一着急又忘了他现在的状态,大声叫了好几声,连鸟儿被惊飞的翅膀扑棱声都没听见,叹了口气,强制镇定的打量了下四周,发现目所及处都是湿润的泥土,散发着阵阵的泥腥,这应该是个坑,李泗失望的意识到,要想等人来,只能听天由命,心情越发的低落。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泗一直呆呆的望着天空,沮丧的放飞着思绪,之前在时光河,他无比希望能动一动,跑一跑,到处看看,钟寰把他带到了钟世界能飞能看了,他又想要是有鸟叫有花香就好了,现在目标倒是达成了,钟寰却出事了。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情愿躺在时光河里等回家。想着想着李泗就开始埋怨自己为啥这么贪心,就算和钟寰聊天也比在一个坑里等死强啊,懊恼的想捶桌都办不到。正值李泗暴躁的想要大叫几声发泄的时候,远处竟然传来了人声,仿佛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好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李泗疯了一般的大叫着,希望能引来人的注意,然而人声还是渐渐远去,待到一丁点都听不见,天色也暗了下来,低沉沉的天幕一如李泗的心绪,漆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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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珥李泗和徐好三人跟着佃户一路直奔出事的田地。鼠群消失后,虽然有疫情发生的前兆,苏云的到来直接将疫情遏止住了,所以这个时节,正是开始翻地种麦的时候。按理说,这会儿气候也凉了下来,蛇应该要准备冬眠的,且麦子是旱地,不需要水,蛇出现在田地里十分的反常。
不过既然已经出现了伤人事件,赵珥想着还是需要备一点雄黄下发到佃户手里,半路就让徐好带着银两去周边郎中家收集了。
赵珥和李泗两人随着佃户查看了周边将近二十亩田地,发现的蛇并不多,毒蛇几乎没有,大多还藏身在比较隐蔽草丛里,暴露在田地里的带着保护色,不仔细辨认,也不太容易发现。一路上,出事的佃户见东家来人,挨边的都跟上一起查找,等夜色上来了赵珥回头一看,身边聚集差不多三十来号大大小小老老少少,无奈又好笑。和李泗将他们好好安抚了一下,遣散他们赶紧回家。由于并不像报告的佃户所说的那么严重,赵珥和李泗商量着先回家,出个告示到下面各亭,让大家小心谨慎些,睡觉烧饭都用木棍赶赶,毕竟是灵异的东西,不好太过得罪。驱蛇和致伤的药等徐好回来,就挨家挨户先下发。打定注意后,两人婉拒了佃户们一起吃个晚饭的邀请,说是要先回去备药材,又告诫他们犁地的事先暂缓缓,反正时间来得及,就相携回赵家了。
回去的路上除了田野间的虫鸣,就是天上的繁星,秋后凉爽天气的夜晚,舒爽又怡人。赵珥酝酿着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意外的听到远远的叫喊声传来,熟悉的很,像李泗的声音,侧耳仔细听的时候又消失了,赵珥无奈的笑了下,摇摇头,以为是李泗无聊跑到田野里玩,回头一看,李泗正欲言又止的跟他并肩走着,赵珥给吓的打了个寒噤,张口就问道:“泗哥儿没去转悠?我记得你走河堤都喜欢折折树枝呢。”
李泗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又似是不好意思的眼睛不敢直视赵珥,嗫嚅道:“大郎一直以为我那么爱玩啊?”
赵珥笑道:“你小嘛,爱玩是应该的。”
李泗有点不服气:“大郎也不大啊!”
赵珥这会儿是真乐了:“好歹我也和你三哥一样大,在我眼里,你就是小啊。”说完又感叹了句:“不过再小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了……”说着突然想到,李泗并没有疏远他,那么苏云应该还没有到李泗这里瞎说,趁着这会儿,打听好李泗的喜好,给他娶上亲才好,因此又问道:“泗哥儿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李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过了好一会儿,眼睛亮亮的看着赵珥问道:“那大郎喜欢什么样的?”问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太唐突,试探的又道:“苏云姑娘那样的吗?”
不提苏云还好,赵珥现在一听到苏云就头大,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因此特紧张的反问道:“泗哥儿怎么这么想?难道泗哥儿喜欢苏云姑娘?”
李泗一下子听出了赵珥话音的紧张,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沉默了会低声说道:“不……我不喜欢她……”
赵珥这才放下心来,暗道苏云那个白天晚上截然不同还喜欢乱嚼舌根的,不喜欢最好,因此长长出了口气,拍了拍李泗,连声说道:“不喜欢就好,不喜欢就好,咱们这边虽然受了灾,可是因祸得福,好人家的姑娘多的是!”
李泗的心情更加暗淡了,也不再开口,悄悄的落了后面,赵珥正忙着整理思绪,把自己的来历给李泗说清楚,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两人各有心思,前后脚就这么走着,乡野的路上,纵然人在一起,心却不在,比独自行走更孤独。
赵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单刀直入比较好,这样也能最大限度的减轻李泗的包袱,正准备开口,也不知徐好这人到底怎么的了,远远就听见他在鬼叫,一来就是咋咋呼呼的表功,完全不给赵珥开口说话时间,李泗被他吵的烦了,说了句先走了,就快步离开,完全没理赵珥在后面邀他第二天一起去镇上的言语,赵珥第一次真正的觉得徐好很烦,很烦!
☆、二十七、你我距离不足一尺
就这样看着日落日升,李泗躺在坑底直勾勾的盯着蓝天,不叫也不急躁了,偶尔的鸟儿飞过,也不会引起他的丁点注意。钟寰依旧没有回应他,时间的流逝让他觉得钟寰和自己会一直这样被动的等着,直到命运想起他们来。所以,当真的有人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李泗感动的无以复加,如果可以哭,一定会痛哭一场。
来人……也是李泗,昨晚和赵珥的一番聊天,让他心情很不好,而且当晚还是宿在赵家,更是让他憋得透不过气来,今天一早就独自一人出来散散心。就这么随意瞎走,大片待垦的田地宽广且空旷,顽强的野草灌丛随着人的走动微微的摆动,衣摆上沾的都是晶亮亮的露珠,空气湿漉漉的,一呼一吸都让人心旷神怡。一个人一直走到太阳升起将露水烘干,长长的出了口气,心中的郁气随着这口气一散而光。李泗站在旷野里独自微微笑了起来,甜蜜又忧伤。无论怎样,初升的太阳都这么让人有希望。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两个男人不可能,当初被苏云点醒,他也只不过藏在心里,然而对着赵珥的举动,却比以往更加在意起来,甚而有时也会幻想一番,直到昨晚,现在想来应是两人独处的感觉太好,想要互通心意的心情便急迫了起来,亲耳听到赵珥紧张苏云的时候,仿佛最后一丝烛火被风吹熄,现在这样也挺好,原本就不容于世间的感情就这样埋葬在他的心底最深处吧,至少这里只有他自己,或许偶尔还可以祭奠一番。
田野里有个坑,李泗想通理顺了自己的心境后,下意识的东张西望了一番才发现。这里如非播种收获,甚少有人来,这些日子蛇多,赵李两家昨晚又连夜出了告示,让大家小心推后几日再行整地播种,来的人就更少了,贸贸然出现了丈许大小的坑,还是很让人好奇的。到底李泗年龄不大,或许也是刚刚想通了的缘故,一看这昨晚还未曾发现的坑洞,就一副跃跃欲试的探险模样。
坑不深,像是什么从天而降砸出来的,李泗想起以前郑爷爷给他讲的天将奇石的故事,那块石头砸出来的坑,就像这样。这会儿现场演示,极大的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走进坑边一看,李泗倒吸了一口凉气,坑里并不是什么石头,而是一条蛇,像龙的蛇!
这条蛇很粗,足有米斗那么粗,歪歪斜斜的盘躺在坑底,蛇头耷拉着倚在坑壁上,小角玲珑可爱,身下还有四足,犹如鸡爪,并不明显,之所以说是蛇而不是龙,是因为它整体上还是蛇样,倒是角足昭示着它的与众不同。不知是受了重伤还是怎样,这条蛇一动也不动,眼睛微微阖着,李泗唐突的走近时,也只是勉强瞥了一下,有点出气多进气少的感觉。
李泗绕着坑边仔细的查看了一番,确定这条怪蛇的确是从天而降,田野里并没有任何爬行过的形迹。联想到最近的突然增多的蛇,总觉得冥冥中这一切都有关联。李泗先是按照他常听的故事当中,遇到蛇时需先祷告一番的惯例,双手合十,暗自说着什么龙娘子别生气啊,不懂事才冒犯啊之类的,他也不太懂那些灵婆香头的行话,颠三倒四的说了通,完毕后发现,怪蛇既没有摆出防备攻击的姿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依然耷拉在哪里。李泗突然想到,是不是这条怪蛇生病了,动不了?于是他有了一个超级大胆的想法——摸摸它。
起先他还谨慎的四处寻找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较结实的树枝,不过这会儿除了荆棘条,哪里也没有他想要的,对着怪蛇愣了一会,他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直接用手不知会怎样。事实证明,辛亏没用树枝。不得不说李泗的强大,他费了吃奶的劲才稍微拨弄动蛇头,这样他想到的居然是没用树枝……怪蛇没有任何的防备,任凭李泗摆动。好容易将蛇头摆到一个他认为比较舒适的位置,忽然发现怪蛇的七寸处挂着块玉佩,看着特别眼熟,李泗思索了会,对着怪蛇又神叨叨的祷祝了一番,小心的将玉佩摘了下来,摩挲了会,收进了袖囊里。
这么一番摆弄下来,李泗确定这条怪蛇的的确确是生病动不了了,他决定回赵家搬救兵。
如同自己在照镜子一般,当他看到来人的模样时,李泗惊叹于这世上竟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要不是他此刻是灵体模样,真想拉着对方互相比对一番。不过获救的喜悦冲淡了他此时的惊讶,此刻的他只想说,命运还是记得他们的!他的命真好!当然,这会儿的他也没有想到,命运在不久的前方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看到了赵珥。
☆、二十八、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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