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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来说，A.I.是具有学习能力的。这种能力让他们极大程度地模仿人类，甚至能骗过人类自己……联盟为了人类的利益，自然要对这种能力加以限制，所以采用了强制性洗脑，以削弱A.I.进化的可能性。”

倪敢看着忧心忡忡的小少爷，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其实这种倾向，不仅对039，对李氏来说也是一颗□□。最保守的做法就是重装系统，重新来过……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一定不愿意，放心，我也不想看到这么好的小白鼠灰飞烟灭。”

倪敢扫了眼显示屏上不断旋转的RN型立体投影，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现在这种情况，宜攻不宜守，不如再多加刺激，看看他到底能进化到什么程度。如果A.I.真的能够冲破他们自身程序内的限制……也许这就是历史的选择。”他们也许能就此替代人类，成为未来的主宰。

想到自己说不定无意中开创了一个新的纪元，倪敢的眼里冒出了绿光。小少爷则更担心039本人的安危，非要逼倪敢表态，“出了问题怎么办？当A.I.的进化和人类的利益产生冲突时，你又会怎么做？”

倪敢眼中的绿光更甚，但又倏地熄灭。他妥协般地把显示屏转过来，“看到进度条了么？‘已复制80.1%’。放宽心，即使将来发生了让你必须按下按钮的事，我也能还给你一个和现在一模一样的039。”

小少爷还在迟疑，倪敢叹了口气：“总之，提高警惕吧。再有什么异动，记得随时联系。”

小少爷被倪敢一席话吓得素了几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对039下了手。总的来说，这样的039更容易被小少爷拙劣的谎言驯服，在床上也慢慢转变为一个好学生，好情人，把小少爷榨得面带菜色，连老管家都忍不住劝小主人收敛一点，吃些补肾健腰丸啥的补补。

大少爷则对家里的暗流一无所知，一来是他从始至终都认为，李顾意对039的执念不过是一时新鲜，当作猫狗一样亵玩，并没有感情因素参杂在内；另一方面，年轻人嘛，谁没有个疯狂的岁月呢？等到几年后进了李氏，才没这闲情白日宣淫呢。

这天，十分没有时间和闲情的李存昕董事长正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批文，李氏团队的影子首席倪敢便施施然走了进来。

李存昕一看见倪敢手里的纸卷就头大，“诶诶诶我说过多少次了，图纸什么的不要拿过来，我看不懂！”顿了顿，又问：“还是说，你就是专门来羞辱我的？”

倪敢阖上办公室的门，一声轻笑，“我最近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和你有点关系，所以拿来给你看看。没事，你一定能看懂。”

见李存昕一脸不信，倪敢翘起嘴角，将手里的纸卷抖开，竟来来回回铺满了李存昕的办公桌。

“这，这……”看着纸面上熟悉的字眼，李存昕觉得自己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是我这些天总结的，你惯用的高频词汇，当然，我只记录了我听不懂的那些，还有一些来自近几年服侍你的女佣，据她们所说，这也是从你那儿学来的。但奇怪的是，除了你和你身边的人，我从未听到过其他人使用这些词汇。是你自己发明的吗？不像。我做了一番研究，结果发现，这些词汇，曾在一段时间内非常流行，而后快速淡出，鲜有问津，但那是远在结盟战争发生前的古早年代，你的爷爷都还没出生呢，你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李存昕心里哇凉哇凉的，背上却在不断冒着白毛汗。

倪敢双手撑在桌边，隔着办公桌锃亮的桌面俯视着冷汗涔涔的李氏领头人。“我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猜想。”

李存昕勉强维持着微笑，腿却在瑟瑟发抖，只等倪敢说出自己这些年来隐瞒的事实，便扑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大喊：兄弟欸——你可得帮我保住这个秘密啊——我给你作牛作——

“我觉得，你应该是人格分裂了。”

——马都行啊————诶？

倪敢一看到李存昕一脸白痴样就狠不下心来，端着的架子一下垮了。他叹了口气，掏出一方手绢替李存昕擦掉滑落到眉毛里的一滴汗，柔声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老觉得没力气，夜间盗汗？”

李存昕不知道他为什么转移话题，但还是老实地答道：“是的。还有，有些时候，我本来好端端地躺在床上，可早上醒来的时候，被子却掉在了地上……”又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那人格分裂……到底是怎么回事？”

倪敢不答，在个人终端上调出了一段视频，竟是来自于隐藏在李宅各个角落里的监控摄像。视频经过了编辑，一直锁定在李存昕身上，从他走进家门，用晚餐，沐浴，到之后就寝，都一一记录了下来。在好友的瞪视中，倪敢面无表情地跳过了李存昕挊的片段，快进到了他睡下两小时后的深夜。

李存昕还沉浸在“天啦噜我的死党是个变态”的思绪中，被倪敢扯了扯，才把目光聚焦到躺在床上久未动过的身影上。

办公室内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李存昕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询问，“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嘘！”倪敢掩上李存昕微张的嘴，又触电般地缩回手来。李存昕却压根没在意，睁大了眼，盯着屏幕上的“自己”缓缓从床上坐起。

倪敢早已知道视频的内容，当下只紧紧盯着好友的脸，见李存昕的震惊不似作伪，心里已有了计较。

李存昕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泰然自若地穿上自己的晨衣，走进了自己的书房，翻检着自己案头的文件，头疼不已。屏幕上的人确实就是“李存昕”，而他本人完全没有这些记忆。

“可是，”李存昕颤着声提出，“也许我是在梦游呢……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一定是人格分裂？”他极力回避着一直潜藏在自己心底的恐惧，不敢面对倪敢提出的假设。

倪敢眼中带上了一丝怜悯，又将话题转向了看似无关的方向：“李叔叔和王阿姨都还好吗？”

李存昕一愣，心想怎么又换话题了，“好着呢，说是会回家过年，不过还是要看情况。诶，你还没见过我爸妈吧？咳，一走就是十几年，也不回来看看，李顾意那死孩子每回过年都要闹脾气，真是……”

倪敢眼中的怜悯更盛，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迟疑，“李存昕，你还记不记得……十一年前，李顾意生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对质后仍没有进展

现在的“李存昕”并没有经历那场事故，但这并不妨碍他条件反射，快速给出了答案。

“车祸。我昏迷了三个月，爸妈都没有大碍，李顾意当时不在车上。”

倪敢安抚性地揉着李存昕的后颈软肉，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我醒来时，我爸已经把公司里的事都放下了，带着我妈，跑到七八线星球上去疗养。”李存昕抬起头来望着好友，神经质地眨着眼，“然后我接任，同时进了联大（注）。”

再后来，就和你成了室友。李存昕垂首，心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从那时起，叔叔阿姨就只用邮件和你联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