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见过,互通姓名,张无忌本想打发行云回山养伤,自己留下同哥哥并新朋友寻间茶馆一坐,但仔细一想却觉万一那群人心头不忿半道截了行云去,却又难办,一时颇觉踌躇。
张无惮一看便知他在发愁什么,笑道:“你放心便是,此人早让我吓破了胆,绝不敢再做什么。何况上山一路自有武当弟子在,打行云两个耳光,都足够那姓常的冷静下来后悔了,他绝不会有胆子掳走武当弟子。”
他看人极准,早知姓常的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之辈。对付这种人,只消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扔到地上踩,踩得越烂,他日后越会乖乖躲着走。
令狐冲听他一说,前后印证那崆峒派弟子的行事,确是如此无疑,哈哈笑道:“我还怕无惮兄弟因这等小事恶了崆峒派,原来是早就摸清他性情,方才有此行事。”
“纵然恶了哪门哪派,又有何惧,难道我辈勤苦练武,图的便是让人打到脸上来了还得忍吗?”张无惮轻描淡写道。
果然令狐冲听了这话,大起知音之感,连声附和道:“那是自然,那些唯唯诺诺、瞻前顾后之辈,纵然武功胜于你我,我看到了,也懒得浪费时间同他们说话!”
张无忌让他们说得心头火热,正想接话,却看到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排众而来,不觉神色微变。
张无惮见他身后跟着那个最先碰到的小道童,抓紧时间低声问弟弟道:“没道理几位伯伯叔叔会只派一群知客弟子下山待客,管事的便是他?”
“这位是大师伯的独子宋青书宋师兄。”张无忌说完,忙迎了上去,“宋师兄,流水把你给叫来了?”
宋青书停步看看他,又看看束手而笑的张无惮,略一点头,越过他走上前来,道:“武当派三代弟子宋青书,谢过两位解武当派之围。”
他完全以对待别派弟子的态度对待张无惮,弄得张无忌颇为尴尬,忙连连给哥哥使眼色,希望他不要介怀。
张无惮倒完全没放在心上,周遭这么多外派人士,宋青书的反应才是对武当有利的,此人原著中被立为三代弟子之首,倒也有些手段头脑。
他也稍显冷淡地回了一礼,便向着令狐冲道:“我同令狐兄久别重逢,又脾性相投,当浮一大白!”
令狐冲大喜,欣然应允道:“好!”
两人当下向宋青书和张无忌告辞。宋青书目送他们走远,暗中松了一口气,扭头看向张无忌,皱眉道:“无忌师弟,你随我上山向太师父、师叔们禀告此事,我听闻伤了崆峒五老中四老常敬之的独生爱子,这可非同小可。”
他在三代四代弟子中素有威望,行云吓得躲在张无忌身后,闻言忍不住道:“都是我不好,才害得小师叔替我出手……”
“这本就没什么,我们武当又不是胆小怕事。”宋青书道,“只是我来的路上,听人议论说在崆峒派弟子认输后,那……”顿了一顿,“你长兄却又再行逼迫,却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张无忌却道:“宋师兄,那人根本就不是诚心认输,话里话外还有改日将场子找回来之意,我哥哥也是听他先前话里辱及家母,这才一时不忿。”
他话语十分坚定,显然并不认为张无惮有错,甚至有不惜为此同宋青书争吵之意。
张无忌一向性情温和,有这般强烈的反应还是第一次。宋青书微微讶然,看他一眼,便不再说什么,半是温和半是冷淡道:“好,你自去同太师父说便是了。”
第24章 相谈甚欢
张无惮和令狐冲就近找了家酒楼,从窗户中看到张无忌随着宋青书一并离开了。
看他俩情状,似乎经过一番小小的争吵,令狐冲颇为担心,看张无惮只是端着酒杯放在唇边,不知在想什么,还是道:“武当派乃天下名门之首,与少林共执牛耳,怕待门人弟子也颇严。”
他不好明着说武当派云云,但看宋青书的情状,若武当师长也持这样的态度,只怕张无忌会受到责罚。
“这个不怕,我也算武当派晚辈,若有不妥,怕紧接着便会有人来拿我,不会累得无忌替我受罚。”张无惮一笑,并未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转而道,“两年前我普遭大难,全赖华山派仗义相救,本应当面上门致谢,只是外祖拿我一味娇养,一时给拘束住了,这都两年了,方才放我下山。”
从冰火岛回中原时,他遭遇暴风雨同家人失散了,还是令狐冲等人将他打捞上来。
令狐冲道:“每到逢年过节,令祖便遣人送来重礼,我师父师娘的寿辰也从不错过,家师几次提起,却道施恩图报,实非君子所为。”
这世界也怪,峨眉、崆峒、武当、少林的对头是明教,但五岳派的死对头却是日月神教,双方百年来征战不休,打得互有损伤。
所以岳不群对天鹰教来访,倒也不过分冷淡,只是人好吃好喝地款待,重礼却从来不收,悉数奉还。
张无惮笑道:“我原便说华山派的岳掌门是个诚诚君子,不爱这些,看来下次送礼,却不当看礼物贵重,更当看心意多寡。”
两人当下撇开这一节,另外说些见闻,张无惮听令狐冲说的都是他与各门各派弟子寻衅滋事,打抱不平之事,哈哈大笑道:“我听旁人聊起行走江湖的见闻,可远远不及令狐兄的这般精彩!”
“呕,说来我该同你说说每次如何被师父责罚的,这才是真的精彩呢。”令狐冲一哂,“你可千万别学我,华山上下,都知道师父拿我树个典型呢。”
单听他的话语,似乎对每每被岳不群重责一事十分不满,但语气神态,对岳不群又十分推崇。
“我若是做些脚踢昆仑,拳打青城之事,我外祖只有高兴的份,绝不会责罚于我,邪魔外道嘛,自当以此为己任。”张无惮不以为然道。
令狐冲闻言,却把酒盅放下,正色道:“小兄弟且不可如此菲薄,就拿今天之事,旁人都觉你过于辣手,我却觉得,比那些沽名钓誉之徒好了不知凡几!跟你比起来,那几个崆峒派弟子行事,才真是邪魔外道呢。”
他这是不忿张无惮替武当弟子出头,反倒受了宋青书冷落之事,先前一直忍耐着不说,但此时想来仍然满腹牢骚,便脱口而出了。
张无惮奇道:“我自己尚不在乎,怎么你倒这般气愤?”
“若我为华山做了什么,我师父反倒冷落我,我绝做不到你这般不在乎。”令狐冲说道,他对张无惮很有好感,推己及人,想象着若二人是异地相处,怕自己该伤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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