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小子,时延想,整天就知道咋咋呼呼的。
豆大的泪滴啪啪地砸在时延的脸上,他的目光从青白的天空转到徐泽的脸上。瘦得跟竹竿似的,还挺白,哭起来也不眨眼睛,就由着泪珠从眼眶底下汇聚起来,滑过脸颊,在下巴处悬停,然后嘀嗒,落在他的脸上。
这小子,就这条不好,时延想。总是这么瞪大了眼睛安安静静地哭,哭得人心里头难受。
“哎哟!”徐泽想要架起他的时候,他呻|吟了一声。
“怎么了?”徐泽急忙问,“哪里痛?”他一说话,脸上的泪水淌得更凶了。侧头的动作太急,连那一道明显的泪痕都出现了分岔路,那两颗原本应该沿着原定路线行进的眼泪也不知甩飞到哪里去了。
“手臂断了。”时延淡淡地回了一句,“有点痛。”
徐泽连忙抱住他的身体扶着他站着,从他的背后一点点移到另一边的手臂下面,绕过自己的肩膀,让时延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他们走得格外地慢,因为他的腿被人踹了重重踹了一脚,估计得青了一大块。
时延低头看着架着自己的徐泽,倒是不哭了,只是神情让他看不了第二眼就移开了目光。他有些恍惚地感觉身上忽明忽暗,像是从林间穿行而过,有长长的树影不断地笼罩他们,然后又被他们抛在身后。
走了一段,有一股子酱腥味飘进鼻子里。哦,谁家又烧鱼呢,估计还是鲢鱼。这时候,就鲢鱼最便宜。
时延漫不经心地想。
**
那样的日子他们似乎都习惯了。
受伤,包扎。还没好全,又添新伤。最愉悦的时候,就是痛得站不起来走不了了,一直躺在地上望着天,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看到那张凑在面前的脸。
没有按时回家,有人出来找你。
那或许就是时延想要的一切。
时延听着徐泽的呼吸渐渐沉重,转过头去看,徐泽像是被梦靥住了,双腿打弯,急促地在床上后扒,做出后退的姿势。
时延一惊,连忙叫了一声,“小泽!”
“哥?哥!哥!”徐泽突然尖叫了几声,手在空中疯狂挥动着,像是在拼命推开什么,“哥,救我!”
“小泽!”时延爆喝一声,把蓦地睁开眼睛,却满头大汗、神情呆滞的徐泽抱进怀里,“我在,我在这里。别害怕,别害怕……别怕……”
时延觉得难过,那种单纯的因为力量不够的难过。
这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生下来就注定一生顺风顺水。也有很多人,尽管不顺,可依然能尽力过得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可这对于他和徐泽来说,就好像是一种奢望。
力量太弱小了,就仿佛保护不住怀里这个小家伙,总有一天要看着他孤独地走远似的。那种无力,那种脆弱的感觉,时延上辈子尝过了,这辈子不想再试一次。
徐泽做噩梦的次数远比上辈子在这个年纪时多得多。
也兴许是那时候时延对徐泽还没那么在意,没有仔细关注过他。而到后来,时间消弭了很多过去的痛苦和不幸,新的痛苦和不幸盖过了回忆,把他们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时延开始反思。
**
时延去买药的时候,顺便到家常菜馆请了大半天的假,晚上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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