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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旦缌拉了拉穆修汝的袖子,说道:“汝修,你不是回京都去了?怎会出现在此处?”

穆修汝身子站定,转身看着眼前苍白仿若转瞬便要幻散的人,说道:“我在找你。”

祁旦缌抬眸定定的望向穆修汝,“找到我之后呢?再没别的事了么?”祁旦缌其实并不想被卷进他的复仇中,只是眼下自己俨然无法置身事外,他想,他许是能帮到他些甚么。

穆修汝抚了抚祁旦缌的脸,祁旦缌偏了偏脸想躲开他的碰触,顾修汝霸道的覆了上去,道:“如若你想知道,我便全部告诉你,只是你要相信,无论我做甚么,定然不会伤害你。”

祁旦缌望着穆修汝沉沉的眼神,点点头,任穆修汝继续抓着手走去。

明明说是要喝他买的酒,却并未去他房中取酒,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地下酒窖,取了几坛陈年老酒,酒香四溢,祁旦缌闻着便好似有了几分醉意。

取了酒出了酒窖,穆修汝前面领路,祁旦缌便一路跟在他身后,穆修汝本就话少,祁旦缌也不知从何说起,两人便一路沉默的来到一处花团锦簇绕的闲庭,修竹新篁相互掩映,清脆莺啼鸟鸣漾在林间,倒是个僻静清幽的地儿。

转过一处假山,便显出一处亭榭,亭榭四处轻纱随风微扬。青白轻纱缓缓而落,影影绰绰,两抹人影便出现在眼前,郝澹小山一般的身子密密实实的掩着一人,背对着祁旦缌这方向,郝澹一身暗紫纹绣银灰亮纹衣裳,粗壮有力的腰间束着同色花系腰带,腰后斜别着他那把厚重感十足的剑,健壮的躯体遮掩了他那边的那人,只留下几片青白的衣角,他伏低了头,并看不清是在作甚么;岂料郝澹倏尔侧了身,空了的衣袖鼓着满袖子的风扫落亭中白玉石桌上的杯盘酒壶。

祁旦缌吃惊之时,郝澹已将怀中的人压在了桌上,小小的桌子此刻显得似乎比祁旦缌还要窘迫,只见郝澹一手掐了那人的脸嘶吼了一句什么,便低头噙住了身-下人的唇,再次将那人掩了个实在。祁旦缌也识得郝澹有些年了,从未曾见过他这般样子,冷酷而暴躁,似乎压抑的某些东西奔涌而出。

穆修汝淡淡的看着那处,许久之后才揽了祁旦缌的腰,道:“我们换个地方吧。”

祁旦缌还没从惊诧之中醒过神来,被穆修汝这么一碰,脸便红霞一般烧了起来,瞥了瞥身旁的人,稳了稳声音后说道:“方才那人……是谢先生?”郝澹竟与谢弃尘有情,委实有些令人诧异。

穆修汝:“嗯,是谢弃尘。”斜着眼看了看颊如红霞的祁旦缌,嘴角扬起笑意,“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一件美事。”

有情人?祁旦缌呐呐的想,男子间的情好?亲身经历,亲眼所见,心中依旧不甚理解,总觉得有些不应世道常伦。

两人另寻了一处,临水之畔,水中映月,杯盏小酌。

“我曾在王殿见过你,那晚的月亮也是这般明亮,我与无非一道在湖畔折莲灯,为他庆祝生辰。”祁旦缌倾身躺下,仰望着幽蓝夜空之中的一轮明月,徐徐说道。

穆修汝身子一僵,忆起那日看见的莲灯,一盏一盏的好似幽幽的心火,他还曾驻足看了片刻,那时他想到了祁旦缌,却没想到他竟离他这般近,穆修汝想到什么,瞳孔倏尔一紧,偏身抓住祁旦缌的肩膀,说话的声音也变得紧紧的:“那日……你可曾遇见了青玛王?”

祁旦缌酒气上脑,闻言顿了顿,而后点点头说道:“遇见了,我隔岸看见你之后便跑去寻你,在半道上被青玛王抓住了。”

“他把你怎的了?”祁旦缌并没有细听,不然他便会听见穆修汝言语之间森冷的杀意,每个字都咬的那般清晰,嗜血一般。

“呃?”祁旦缌揉了揉眼睛,又对着酒坛灌了一口酒,而后扭过脸对着穆修汝笑,笑颜融进了月光里,晕染出一地的柔情,“没呀,无非搬起石头将他砸晕了!我当时太过慌张,还以为青玛王被砸死了,带着无非慌不择路的乱跑,最后被人抓到关了起来。”祁旦缌道。

穆修汝松了一口气,他鲜少见到祁旦缌这样肆意的笑,每次也都是在他醉了之后他才会这样对他笑。穆修汝叹了一口,倾身覆在祁旦缌的上方,双臂撑着,身子将月光挡住了一半,只留下剩余的一半映在祁旦缌绝丽的笑颜上,俯下脸对着那诱惑的唇落了下去,祁旦缌却是意外的回应着,穆修汝情动不已,深深的纠缠着怀中人儿的唇舌,吮吸着、舔舐着,恍若要将彼此纠缠进生命深深沟壑之中,彼此镌刻着此刻的柔情蜜意。

许久之后,在祁旦缌的推挡下,穆修汝才松了嘴放了他,祁旦缌眯着眼抬手抚上穆修汝的脸,迷蒙着眼睛说道:“还是你的好,青玛王碰我,我只觉得厌恶的想杀了他!实在是罪恶,我多年受师傅教导,竟生了这种罪恶的念头。我深陷红尘之中,俗世的欲尚且无法摆脱,只觉得是我佛缘尚浅,可为何我会是转世活佛?兴许就是错了,错生了我,错投了胎,如今却更像一场闹剧……”

祁旦缌喃喃的说着,眼神愈发迷蒙,眼睛却是黑亮,是碎了的月光落入眸中。穆修汝温柔的抚着他的脸,眼中净是情深,听了他的话,眸光闪了几闪终是柔情,丝丝缠绕着心上人的声影容貌。

“不论你是何人,都是我心头上的人,你我今生终将相守,谁都阻挡不了。”穆修汝如是说,却见祁旦缌揉了揉眼睛,有些许困顿眯,问道:“你可是乏了,进屋歇息?”

祁旦缌睁大了眼睛,笑道:“不,不困,我还可以再陪你喝酒,我的酒量比前些年好了许多。”

穆修汝失笑,他的酒量一直都不太好,酒品也令人不敢恭维,只是他的折腾,他却是甘之若饴。

穆修汝侧身躺在祁旦缌身旁,前面是清洌的水,颇有些临水照影的韵味,湖畔离他们不远处有一颗百年古松,弯曲粗壮的树干顶着一头繁密的树冠,枝叶繁盛,绿油油的叶子映在月光下氤氲着云雾的光芒,时而又有几只的莹亮的萤火虫飘过,是好玩的婢女不知从哪里扑来耍的,倒让他人欣赏了去。

“我是穆修汝,先帝唯一的子嗣,我父皇仙去之后,我的叔父就继承了皇位,当年为躲避穆锦才会藏到门隅,用了汝修这个名字,倒不是真的想要骗你,如今我早已习惯你这样叫我了,有些时候再想,如若我一直是汝修该多好。”穆修汝看着祁旦缌。

祁旦缌对此却不甚在意,起身脱了靴子褪了袜子,一下便伸进了水中,凉的他惊呼了一声,撩起冰凉的水洒在穆修汝的身上,穆修汝任他玩闹,也随他一起闹了一会儿,才将他的脚从水中提了出来,用衣摆擦干掀了自己衣摆捂进了怀里。

祁旦缌动了动脚,有些不自在,穆修汝却并不放手,笑着便去吻他,嘬了他粉嫩的唇含在唇齿在亲昵的厮磨,“天凉了,脚着了凉气可是容易生病的,放在我怀里暖着。”

祁旦缌也不再闪躲,与穆修汝相望,穆修汝道:“为何不问我与谢弃尘是何关系?”

“如今看来,也能猜到一二。”

“你倒是聪明,我并不想瞒你,我当年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流放,谢府与郝府忠于我父皇,受到牵连,也落得如今境地,谢弃尘便是谢老将军的孙子,与我有莫大的恩情,郝澹也是如此。几年前你曾见过的那个刺杀我的人便是穆锦的第七子穆宇拓,穆宇拓年纪虽小却是智勇双全,也是颇有野心之人,除了他的那些弟兄,我是他最忌讳的人,因而才会对我赶尽杀绝,只是碍于穆锦并不敢太过放肆。”

祁旦缌静静的听,等穆修汝言罢,才翻了身子看着他,神色依旧,脸颊还带着红晕,嘴角的笑纹不减,一头扎进了穆修汝的胸怀,脚在他肚子上轻轻的踩了踩,闷着嗓子说道:“你该晓得我并不在意你是何身份,只是想过平静的生活,诗意饮酒,竹下花照。”

穆修汝见祁旦缌此番态度,晓得他终于心软,一时心中激动不已,大臂一挥将祁旦缌整个儿揽进怀中,祁旦缌便在穆修汝怀里窝成小小的一团,他不适的挣了一下,嘟囔道:“难受……”

穆修汝拨出祁旦缌的脸,狠狠的亲吻,祁旦缌也抱紧了穆修汝的脖子回应,情难自禁,唇齿纠缠间,穆修汝粗喘的言道:“我们回屋……”

☆、问佛

疏影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斑斑驳驳的落在窗纸上,又是秋菊花团锦簇争相艳,簇拥在窗下嬉闹。

窗内帷幔清扬,醉是被翻红浪起,雅香在侧不识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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