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叶犹豫了又犹豫,终于鼓起勇气,将憋在心里好久的一句话问了出来。
“大少爷,你可还喜欢着小侯爷?”
殷淮安整理衣服的手顿住了,听到别人问这样的话,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生气。
他犹豫也没犹豫,完全不加掩藏地答道:“喜欢,如何能不喜欢。”
听到“喜欢”二字,银叶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他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火盆,又将质疑的目光落在殷淮安的脸上。
火盆之中,最后的一支扇骨已经寸寸成灰。殷淮安凝视着冒着火星的木炭,眼睛中有一丝无奈却又明亮的光:“但是他已有佳人在侧,只剩我一个人喜欢了。”
他的眼神温柔又哀戚。
随后,他还是将那件衣服脱了下来,轻轻丢进了火盆中。
“钟先生说得对,要干净彻底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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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叶回家的路上,脑海中回荡的,全是殷淮安最后说的这一句话。
想要干净彻底?怕是不容易吧……
罢罢罢,他银叶现在也不干净,在殷淮安眼里,他已经是有了妻儿的汉子了。
其实他很想说,他尚未娶亲尚未生子,甚至连初恋都没有送出去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没有将解释说出口。
最后他管殷淮安要了一月五十两银子的薪酬,殷淮安皱着眉头讽刺他贪财黑心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就是趁火打劫了怎么地?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呢!”
这一句冲动的气话说出口,银叶的肠子都悔青了。
真是脑子抽了,挺大的老爷们儿了你说赌什么气?殷淮安喜欢谢秉言,他又不是不知道。和这样别扭的大少爷使别扭,他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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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淮安派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专门接送银叶,马车刚刚停到钟家药堂门口,街坊邻居就一股脑儿地全来围观了,将门口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飞黄腾达总容易被人嫉妒,一夜暴富更容易遭人白眼。
钟之遇这个穷酸大夫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娶了媳妇,买了房子,开了药堂,现在连马车都坐上了。所以“风流客钟先生”的故事变成了“暴发户钟先生”的故事,这些故事中,最为离谱的版本就是——钟先生给殷家的少爷当了xx。
这时候,偏巧嘉荣从车架上跳下来。有见多识广的,认出这是殷家大少爷身边的侍卫,还有人说,今天早上还看见殷大少爷乘着一模一样的一辆马车去找钟之遇呢!
人群中遂炸开了锅。
银叶在心里没尊严地想:他还真的想给殷家大少爷当xx,奈何还没有这个资格。
阿萝听到外面的骚动,从屋子里面出来查看究竟。她看见银叶从华贵的马车上下来,又挑着眉毛扫了一眼围成一圈儿的街坊邻居,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是在戳银叶的脊梁骨呢!
偏巧不巧,街口卖豆腐的林二娘没收住声音,一句“不要脸”被耳朵尖的阿萝听进去了。
阿萝用力地将木头门栓往地上一贯,木头骨碌碌地滚下去,正好落在林二娘的脚边。
林二娘的男人是城西的木匠,手艺不好,好吃懒做,偏偏纵欲过度,让林二娘怀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所以她家里过得十分窘迫。
阿萝提起一口气,大声嚷道:“没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捡起来!”
她这一声命令威震四方,倒没说谁是那不长眼的东西,但是那一截木头,确实正躺在林二娘的脚下。
不要小看阿萝,几日过去,她已经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在这一片街区骂出了名声,大家都知道钟氏的厉害,一般情况下尽量避免惹她的不高兴。而且自从上一次陈屠户在她的药堂中被骂的狗血淋头,钟夫人护短的名声就已经人尽皆知,所以最不能当着她面说的,就是钟之遇的坏话。
林二娘被唬住了,脸色有点不好看,但是还是不甘示弱:“钟家媳妇,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骂人呢?”
阿萝没理她,掐着腰走到嘉荣的身前:“说你呢,给我捡起来啊!”
嘉荣一脸错愕地指了指自己,他心里想的和林二娘一样:自己怎么招惹到嫂子了,怎么骂人呢?
阿萝精通八卦杂谈,所以能迅速精准地在别人最疼的伤口上插刀子。她眼睛看着嘉荣,眼角却挑着林二娘的肚子:“没眼力见儿的,二娘没准儿还带着身子呢,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弯腰。”
林二娘的脸黑了,这正是她的痛处:她家男人没能耐赚钱,却经常让她怀孕,她怕别人看不起,所以最讨厌别人说她怀孕的事儿。
林二娘不高兴地说:“钟家媳妇,你不要瞎说话。”
阿萝摸准了林二娘的痛处,嘴上继续不饶人:“哎呀,这可奇了,要说小豆儿都已经快一岁了,按林木匠的速度,我以为你这肚子起码得有两个月了呢!怎么?不想要啦,是因为家里周转不开么?”
小豆儿是林家的老小,是第五个,可是林二娘嫁给林木匠,也没有几年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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