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恩站在大厅前方的繁复魔法阵中央,深吸口气,开始念诵咒文。
历经惊险,数次徘徊在危险与死亡的边缘,但他终是完成了莱茵的嘱托,位于世界各地的那三大魔法阵已经打开。今夜,只要在莱茵的城堡中召唤出那位血族的始祖、银月的化身后,就能借银月之力,将莱茵从死灵界带出来了。
“……来自血脉的呼唤,祈求远古的重现,让最深最沉的黑暗被银月刺破……”
路西恩轻轻闭上了眼睛,喃喃地念出神秘的咒文,陷入那空灵奇妙的灵魂拔高状态。
一轮小小的银月在他背后慢慢亮起,越来越大,就像真正的银月直接降临到了城堡内。而此时的天空中,刚才还无比明亮的皎洁银月却奇诡地消失不见,只有稀疏的星辰轻柔地照亮了黑夜,让人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很快,路西恩背后的银月内,浮现出一道金发的身影,猩红的双眼清晰可见,冰冷淡漠,深邃莫名。随着这道金发身影的出现,路西恩的灵魂从奇怪的俯视感里脱离,感觉到自己被浩瀚无垠的黑暗力量包裹。而这黑暗力量却没有丝毫邪异,反而带着淡淡的温暖和宁静,仿佛夜晚亲人的怀抱,又像生命最后的沉眠归宿,充满了神圣至高的味道。(原文)
随着召唤仪式的完成,魔力耗尽的脱力与连日奔波的疲惫终于让路西恩不支倒地。
成功了么?
这是路西恩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莱茵……
阖眼之前,路西恩仿佛看到了那个俊美的银发男人挥着蝠翅向他伸手走来。
“路西恩。”莱茵怜惜地抚摸着人事不省的黑发少年微微干裂的嘴唇,那是为了他而不得不到处奔波并与各种各样的危险敌人战斗而过分疲劳的表示。
“莱茵…”即使是睡梦中,无意识的路西恩依然牢牢回握住了男人抚摸着他脸颊的冰冷手掌,缱绻留恋,不愿松开。
天光放明。
躺在深色大床上的黑发少年眼睫微颤,薄薄眼皮下的眼珠也慢慢滚动起来。
坐在床边随意翻阅着一本游记的莱茵轻轻一笑,放下游记,弯腰在少年耳边道:
“早安,路西恩。”
“早安,莱茵。”
黑发少年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又揉了揉眼睛,这才伸了个懒腰,从被子里坐起来。
“莱茵!”渐渐清醒的路西恩惊喜地看向床边的男人。
“嗯,是我。”莱茵笑了笑,眸色温柔,低头轻了轻少年柔软的嘴唇。
“太好了!”路西恩向来冷静从容的脸上第一次绽开了明亮的微笑,整个人都无比鲜活。
“嗯。”莱茵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路西恩,那个问题的答案,现在可以给我了么?”
是否愿意成为他的后裔,和他命运相牵,永远在一起。
“啊…”路西恩一怔,没想到莱茵刚回来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我来说,这是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的一生的承诺,不马上确认不行啊。”看出了路西恩的害羞纠结,莱茵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但这过分直白的解释却让少年的脸更红了。
“我…”路西恩垂下头,小声道,“人类很好,我…”
他确实曾为血族悠远的寿命而心动过,这漫长的时光必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探索魔法的本质,可是人类的身份却是他无法舍弃的。延长生命的魔法并不少见,放弃成为血族不一定无法长久地活下去,但,一旦选择成为血族,他就再不能成为人类了,这是无法逆转的过程。
他很愿意和莱茵在一起,但却不想放弃在人类中的归属,他的一切都在人类中,他的至亲,他的朋友,他的导师,他的学生…
“路西恩不愿成为我的后裔啊。”莱茵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失望,这让路西恩无比难过,“莱茵…”不是血族,就不能和莱茵在一起了吗?莱茵,是这个意思吧…既不想站在莱茵那边的立场,又想要莱茵身边的位置,他…太想当然了么……
“那,路西恩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即使我无法变成人类,只能以血族的身份在世界上存在下去。”莱茵抬起黑发少年略显沮丧的脸庞,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温柔地问道。
变成人类…
路西恩不知道莱茵竟然有过这样的想法,只为了和他在一起。
明明在血族中拥有着超然的地位,却可以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吗……
“嗯!”喉间涩涩的说不出任何话,路西恩只能拼命点头,“我…愿意!”
想和莱茵在一起,想和莱茵在时间之畔停驻,想和莱茵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谢谢,路西恩。”莱茵惊喜地睁大眼睛,松了口气的同时,迫不及待的亲上了黑发少年干涸泛白的唇瓣,让那失色的双唇重新染上玫瑰般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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