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看了一眼追来的天使,长发妖娆的女子扭头这么说,神情坚决,即便魔女之形初具,那虹膜纯黑的眼中也是连阳光都无法代替的色彩。那是独属于夜的,冷凝的白月的光辉,清冽如寒露之水。
她已经找到了救回安吉的方法,又为什么还要回去?等到安吉好了,他们就可以一直好好的在一起,回去干什么?
不过可惜的是,我们也知道最近莱拉身上的转折已发生了太多次,每次一下定决心,就会再突然发生什么事情扭转了原本的心意,理所当然地,这一次也不例外。
天使们对望了一眼,最后决定由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的来开口:“可如若久留此地,安吉便永远受制于红海,再不会有苏醒的机会……”他顿了顿,看着人类身侧发色与眸色大变的同类,皱了皱眉接着道:“不,他已经被红海严重侵蚀,如果不赶紧断开他和红海之间的联系,你就再也看不见他真正睁眼的时候。”
这话无异于晴天霹雳,黑发的人类顿时脸色煞白,那模样比生命力流失的天使看起来还要来得惨淡。
“怎么做?”女性形态的人类抬起头直视着面前的天使,双眼隐隐泛起了诡异的红色,激动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已有些嘶哑,“告诉我,怎么做才能救他?”
劝解的天使有些迟疑,眉头紧皱放松不下来,内心纠结得一塌糊涂。原本他只是来劝人回去,可现在突然发现事态糟糕到如此地步,却是怎么也想不到,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有什么问题我来承担!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眼见对方还如此犹豫不决,莱拉的情绪越发得不受控制起来,简直可称得上是歇斯底里。
拥有夜般深沉发色的人类如此失态,漂亮的眼眸里弥漫上吓人的血丝,这声音嘶哑悲决,像是夜鸟临死前绝望的哀啼,叫人不免深受触动,为首的天使垂下了眼帘,放弃般地开口:“好,我告诉你……”
联系斩断便须由另一人接上,自此红海与其同生,万物为祭,供养不死,因果繁杂而来。
在那一刻,萨麦尔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所有。
无论是所谓的指婚也好,还是后来的迟迟不救援也好,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红海能走上所谓的预定好的轨迹,即神之前所说的命运。如果说,上帝是创造了世界的创世神的话,那么红海则是世界之下的造物者,它诞生万物,却不是毫无代价的,它的代价比神创世来得更直接,也更残忍,既然要诞生生命,那么便也只能由生命献祭,这等价交换得如此清晰,可称得上是一目了然,可事实上,红海对于这世界目前为止的生物来说是如此的无用,为什么要向它献祭?但是世界法则需要红海诞生万物,以维持之后的秩序,那么这样的事便只能交由上帝来做,因为这至高神的职责,便是维护这个世界的稳定运转,他必须为此找一个可以永久供养红海的人选。
没有比莱拉更适合的人了,他的世界只由一人构成,全无三观道德,更无怜悯同情,为了那个构成了他整个世界的存在,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不会在乎所谓种族亲疏,更不会在乎他人性命。能供养红海的只有这一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
安吉只是连接一切的线,莉莉丝才是最后的目标。
黑发天使面前的人类变回了改造的天使形态,男性的模样与那呆滞着的天使越发相似,尤其是在这样同为黑发的时候,更是过分相像到了诡异的地步。他凝视着意识全无的自己的创造者,不复之前的过于激动的情绪,眼神是温柔而悲伤的,“我不想放你走……”
瞳色纯黑的青年低着头,垂下了眸子,发丝在重力的作用下垂落,阻挡了神情,气氛却明显是沉重的,“可是……”他红了眼眶,语气甚至有些哽咽,带了些委屈的意味,“可是我说过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这么说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自行从脸颊滑落,这好像一个讯号,第一滴眼泪流下后情绪便全线崩溃,一瞬间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哭泣的声音。他捂住脸,从手掌中传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不要和你分开……我……呜……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到最后已经不知道在说什么,天使的形态却仿佛还是人类一样气息断断续续,一旁原本是来追击的天使看着这样的场景也识趣地没有上去打扰,任由对方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带走再次闭上双眼的四翼天使。
哈……淡金色长发的炽天使内心嗤笑,对于明明是追兵最后却完全放弃任务一样的行为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他只是在想,如果从指婚开始就是耶和华的算计的话,那么一开始认为是他创造了莱拉的言论,又是为了什么?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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