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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红色如火焰的口红轻轻上下碰合，轻巧地吐露出戏文的词句：“若问小姐哪一个？就是我家大小姐。她与我是同庚同月同时辰，似同一块印板印出来。”

波光流转的妩媚，也只准了她的苏州瞧，眸子里的清光爱恋，渐渐凝聚成苏州的形容昳丽。不肯转头，就看着温润如玉的女人是怎样在她生命里变成不可救药的毒。

苏州是有毒的，她的爱，她的美，就是剧毒无比。不过这毒不叫人身心地疼痛，反而是甜腻，不知不觉地渗入五脏六腑，穿梭在每一条血管经脉之中的甜蜜。

没有什么解药可以揭开，她只能飞蛾扑火地用尽生命的力量去爱她，去等待她昙花一现的笑，弥足珍贵的刹那芳华。

也好，这些美好，她没有发觉，那她一个人独享最好。若可以，她愿意永远沉溺停留在这一句话，一个眼神之中。

这怎么能够不爱呢？

她独是怕自己爱不够的。

“啊——妙啊！”苏州脸色有些红，脸上的热度外泄出来，但那也只是心脏跳动翻滚的热度余温而已，比不得她被大小姐的眼神锁住时的惊涛骇浪。“小姐相貌这样美，愚兄想想也喜爱。”这句话说的是真真切切。

她含羞的表白，借着戏文的话，正好是恰当不过。大小姐的虔诚而炙热的爱恋从目光里倾泄出来，像在她的心底下生起一簇火焰来，媚意就快滴出水来。

她怎么抵抗这样的眼神？

这般魅惑众生的女人，只对她一人的情有独钟，只愿为她一人倾国倾城。她分明是戏里迷倒天下人的苏妲己，她娇艳的脸，只需要望着她，她怎么禁受得住心跳的疯狂？

听她的声音，看她的眼睛，一切都太纯粹，纯粹到只有自己和她同拍的心跳声。她羞愧自己轻易可以获得这个女人的爱。

“你家还有伯父母，不知小姐对不对？”

“父母跟前我担待，梁兄只管应允来。”豪言壮语最难实现，恰恰这个好似弱不经风的女人，为她抵挡了所有的危险和摇摇欲坠的人生。

这样的誓言还不够吗？

够了，够的。已经满了。

“今日与你要分开，何日你家会九妹？”这一句原唱词的九妹，只是梁山伯问的祝英台。她怎么舍得和大小姐分开？仅仅是戏文也是不能够，她不要变成短命夭殇的梁山伯，也不要大小姐做那殉情化蝶的祝英台。

她相信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头偕老，起码现在，起码此时此刻，她深信不疑。她是爱大小姐的，这点，她也笃信。

“我有日子来交代，叫你一七二八三□□九我家来。”只是唱词，却被她无端的风情掩盖所有。“梁兄你若来迟了，别人说去休得前来怪英台。”她凑到公子的耳边，低吟浅唱，仿佛是说着情话儿般，与她口耳相抵，热气撩拨着脸上红透了的人。

苏州堪堪抵住她的接近，勉强道：“多谢……贤弟。”她不可以这样沦陷在大小姐一颦一笑的美丽中。

她不可以这么不清醒地被蛊惑。

但是大小姐不准许她的不可以。

可以的，可以的。

只要她愿意同她点头，放弃自己不需要，煞风景的理智，就这样沉浸在这无意勾引后的顺从之中。

只要点头，只要她肯，对她呵气的妖女就会被她收复。她可以妥贴地把她放置在怀中，成为她一个人的。

风筝大概是最喜欢在天空飞的，却最不得自由的。天空的淡蓝色和白云的纯白色，是风筝飞翔的背景。

山是安静的，风是柔和的，草地是绿色的，是柔软的。

溪水清澈透明，拇指大的鱼游来游去，它们记不住一丝忧愁，只有天生的快乐。水就是它们的全部，不需要广阔无垠的天空，不需要万里青山，一寸土地。

和想象中一样，大山脚下，水溪河畔，一条蹦蹦跳跳的狗在捉飞翔的蜻蜓，两双鞋并排放在干净的草地上，两个女人坐在一边。

漂亮的女人拉扯着细细的风筝线，身边靠着一个妖媚的女人，红唇媚眼，一手环住拉着风筝的女人，一手扣在她拉着风筝手上，不知道是放风筝，还是占便宜。

“你看，我就说我的风筝飞得起来吧？”大小姐一手往身后撑，抬头看着越飞越高的天空，悠闲极了。

“要不是我帮你重新绑好线，你确定它还飞得起来？”

“好吧，不可否认，你对我总是这么重要。”连绑风筝线都可以绉出一句情话来，大小姐真是修炼得越来越厉害了。

苏州淡淡一笑：“油嘴滑舌。”

“实属真心。”

把风筝线越放越长，苏州含笑道：“你好不容易把烦恼的事情解决了，现在又怎么了？”

盯着苏州手里的风筝线，大小姐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戏唱得那样的好，”微微一顿，想是想到那天晚上，有些不自然，“为了我却——”

“我只给你一个人唱，你说好不好？如梦。”她回头微笑，阳光在她的眼睛里，染上了微黄的光芒，漂亮极了。

声音温柔，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