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儒像是才记起这茬,一惊之后有些为难的垂下了眼帘,磨磨蹭蹭了半天,还是委婉道:“刘将军……我们相识五年,的的确确……并非一类人。”
说罢,岑修儒便低下了头不再言语,但拒绝之意已是透露在字里行间。
“……”刘吟缓缓深吸一口气,却是长久的闭上了眼睛。
岑修儒见他如此,已不知还能再说什么,正要抽身离去,却忽然听得一声巨响,是刘将军面目凶恶的一拳打在了身后的假山石上,疾风擦过耳边的碎发,岑修儒惊魂未定,只能站住脚步,定定得看着突然发作的刘将军。
“你同皇帝就是一类人吗?”刘吟抬眼,用一种从未见过的神情盯着他。
“……”
“难道你忘了,重视的东西是如何被他毁掉,心里的伤,身上的痛,你都忘了吗?”
岑修儒见刘将军带着奇怪的表情逼近,不禁面露惧意,想要后退,却是抵上了背后的假山,无路可退。可即便是如愿退开,这一字一句,也是如打桩一般刺进了他心上未曾愈合的地方。
从初始以来,这五年里,皇帝对他做过的事可谓罄竹难书,岑修儒没有忘记,他只是不容许自己回想。仿佛再回想一次,就会生生的毁了眼前触手可及的幸福。
“他对你的雀鸟做了什么?他对你做了什么?”刘吟一把抓住岑修儒的手腕举起在他面前,随着袖口滑下,那浅茶色的疤痕暴露在了空气中,当日受笞刑的痛楚历历在目。
“你还记得,你该为父王服丧的时候,他是如何把你蒙在鼓里……压在床上……做那不伦之事……”
“住口!”被触及了底线,岑修儒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开了手大喝出声,却是因为通红的眼角而显得没有半点气势。
“建丰侯可真是本末倒置,这些事无一不是皇上亲力所为,你不去同皇上说住手,却同本将军说住口。”
哪里辩得过巧舌如簧的刘吟,岑修儒一言不发,靠着背后的假山,缓缓的下滑,蹲了下去,将头痛欲裂的脑袋埋进袖子。
尽管岑修儒埋着脸,刘吟却知道他在哭泣。
可冷冷的看着他轻颤的双肩,刘吟感到心底竟没有一丝同情。或许是因为他已无暇去同情旁人,岑修儒受的罪是他自找的,可自己的满身伤痛,却是岑修儒给的。
如果自己是岑修儒,这会儿该是得意的大笑才是。瞧瞧这小刘将军啊,从小趾高气昂欺负人,如今却是输的一败涂地,落魄的像条狗。
眼前这看似脆弱的人,是完败自己的赢家。如果这场局中,赢家需要哭得如此伤心,那么他这个输家又该当如何。刘吟感到眼角发涩,却是倔强的瞪着岑修儒,良久,终于一眯眼,狠了心转身离去。
回房的路上又是碰上几个将军非要邀他饮酒庆贺,好不容易才是婉拒。回到房中身心疲惫之下,刘吟早早便吹灯睡下。望着窗外明朗月光,却是想到离去前岑修儒抱着腿蜷成一团的样子,难免有些担心。
也不知他回房了没有,自己竟就将他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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