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二人都在书房中的小圆桌旁坐下后,我便将早餐端上来。少爷对杏仁饼很满意,一口气吃了三块。但就在宁诺先生将第二块优雅的吞下腹中,伸手准备拿第三块的时候,少爷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先生却毫不在意的拿起第三个继续咬。我看着少爷的眼白都快瞪出来了,先生还毫无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少爷回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承欢,你笑什么?”
少爷许是吃的太急了,食物的渣滓都黏到了嘴角上。但是他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还一脸恳切保持在问我问题的那个表情。真是有点滑稽呢。我憋住笑,俯身端起袖口擦去少爷嘴边的残渣,看着那张清俊的面容恢复了它本来的样子,我才轻声开口道:“少爷,您想吃杏仁饼,我随时可以给您做。您就不必跟宁诺先生计较这个了。”
少爷哼了一声,没搭我的话,转过头看向窗外。我看到宁诺先生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茶水,知道他要开始教少爷读书了。于是,我端起盛着杏仁饼的托盘,准备退下了。没想到我刚端起托盘,少爷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子,我疑惑的看了少爷一眼。少爷避开我的眼神:“就放在这吧。这种冷加工的点心,又不会凉。书念的无趣了,还能吃着解解闷。”说着斜睨了宁诺先生一眼,宁诺先生报之以标志性的挑眉动作。
我好笑又无奈,将托盘的盖子合上,防止少爷再次吃的时候有灰尘黏上。
走出书房后,将整个屋子打扫一遍后,我便百无聊赖的坐在前院的椅子上打盹,实在是闲的很,每次少爷一进书房就会觉得很寂寞呢。
这时候突然听到了隔壁王婶的声音,她嗓门本来就大,这样一叫嚷,似乎也给本来清冷的院子里带来一点点的生气。
透过敞开的院门,我看到王婶正走在屋子前的石板路上,左臂挎了个篮子,右手提了个红彤彤的东西。也许是小时候唱过戏的缘故,我对鲜艳的色彩一直都很敏感,于是我探出身子想去看清楚她手上的东西。
由于探出身子的幅度过大,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倾斜过度,我的重心开始不稳,一时间支持不住,只听见咣当一声,便结结实实的坐到了地上。院子里面的地面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这还是早春,天气还很凉,我分不清楚屁股上的不适感是因为石子太咯人还是因为地上温度太低。
四下看看貌似没人发现我这个傻里傻气的摔倒,于是我揉揉腰身,准备站起来。刚起身就被王婶的声音吓得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只见王婶一副憋不住笑的样子,站在院门边望着我,口里还说着:“承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想必她是亲眼目睹了我摔倒的整个过程。我尴尬的揉了揉头发,脸上微微发烫。看着王婶已经慢腾腾的踱进了院子里,我连忙端过凳子递到她身边。她摆了摆手:“不坐了,宜丫头都快下学了,还得回去做饭呢。就是进来看看。”说罢,她四下打量院子,也不知道都在看些什么。
不过她进来之后我倒是看清楚了她手上的东西,是一个灯笼。两边是用红色的纸糊起来的,用竹子做支架支撑,从上面的缝隙看过去,里面是空心的,是那种空灯笼罩子,市面上常卖的那种,价格很便宜,经常被大人买来哄小孩子。眼前王婶手上这个兔子灯笼虽然做工粗糙,但那样子也栩栩如生,想必是买来给她家女儿的。
我就着灯笼为话题开了口:“王婶,您这灯笼真好看。是买来给您女儿的吗?”说它好看是真心的,我是孤儿,自小在戏班子里长大,根本没有拥有过这种东西,小时候被师傅领着在街上唱戏时,不知道眼巴巴的瞅过这种小玩意儿多少回。
王婶听到我的话,细挑的眼向我这边看过来:“这不是元灯节要到了吗?小宜那死丫头天天吵着要灯笼,我被她折腾得实在没了法子,这不,今天买菜的时候,顺便给她捎了回来。”
我听了王婶这嘴上抱怨但其实饱含宠溺的语气暗自好笑。我是见过王婶家那个唤作小宜的丫头的,长了张讨人喜欢的脸,笑起来脸蛋上有两个浅浅的梨涡,跟人说话的时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直会滴溜滴溜的转。据说王婶丈夫去得早,就指着这一个宝贝女儿过日子,女儿乖巧又懂事,自然很是疼爱。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甜甜的叫声:“娘,娘,你在江少爷家吗?”
王婶听到女儿的声音,笑的嘴都拢不上了,嘴里却嗔怪着:“鬼丫头,叫这么大声是要做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朝我摆了摆手,向门口走去。走到门外好像突然又想□□什么,转身对着我笑道:“你和江少爷刚搬来不久,刚好赶上这个好日子。今天是青城的元灯节,晚上有灯会,有时间转转去,可热闹哩。”
我看到小宜晃悠悠的小脑袋探进门里。她扎了红头绳,辫子一甩一甩的,笑嘻嘻的看着我,甜甜的说道:“承欢哥哥,去吧去吧,好多好看的灯笼呢。”那副小机灵的样子不禁让我莞尔。我应声道:“嗯,有时间的话一定会去的。”
等少爷和宁诺先生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了,我留宁诺先生吃饭,但他说有些急事,便急匆匆的先走了,最近他总是如此。
吃过午饭后,少爷搬了张贵妃榻躺到后院闭目养神。我从井里打了水,将木盆端到离少爷不远的地方,撸起袖子开始洗碗。自从被少爷领回家后,我一直喜欢在少爷的身边做家事,少爷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闻着他的味道,能让我好安心。
少爷不爱说话,我也不愿意打破这份清静,一边洗着碗,一边偷偷的抬眼瞧着少爷。他还没有睡着,长长的睫毛还在微微的颤动。少爷没有多么英挺的面容,又跟宁诺少爷邪魅的长相不同,站在人群中不是多么出挑,但只要听一听他说话,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被他吸引。少爷身上始终流淌着浅浅的温暖,而这些,对像我这样自小便一直孤单的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抗拒。
就在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时候,突然看到两根手指在我眼前晃动,我回过神,看到少爷一脸奇怪的望着我:“承欢,你想什么呢?洗个碗也能走神?”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看少爷的脸看的失了神,便搪塞着说道:“少爷,我听王婶母女说,今儿是元灯节呢,我是在想晚上青城得有多热闹。”还没说完,少爷就皱起了眉头。我心中一惊,自知失了言,少爷一直对王婶和小宜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愿意我与她们交往。
估计是我害怕和愧疚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少爷爱怜的看了我一眼,抬手摸摸了我的头,轻声:“承欢,我是有苦衷的,你要相信我。下次别跟她们走的太近。”
我拼命的点头,满脸讨好的笑。就差没在背后生出条尾巴冲着少爷猛摇了。少爷满意的看了我一眼,从贵妃榻上起身,蹲下身帮我一起擦拭刚洗好的碗碟。少爷自小便不做家事,自然不太擅长这些。擦拭了几个之后,我就看到少爷的袖口都快拖到水盆里,眼看着要湿了,便凑到少爷面前将少爷的袖子挽上去扎好。就在我扎袖口的时候,少爷竟低声问我:“承欢,晚上,要一起去看灯会吗?”
我诧异的抬头,少爷没有料到我会忽然抬头看他,没有防备的猛然对上我的眼睛,他怔了怔,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明明是还凉着的天气,我却看到少爷的脸颊上有明显的红晕。
少爷本来就不喜热闹,估计是我提到元灯节的事情才会想到要陪我一起去看灯会的。他是大家的公子哥,从来就不擅长邀请人,说出这样的话可真是难得。瞬间,我的心里变得好暖,反手覆上少爷的手心,我展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靥:“少爷说去哪,承欢就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的~
☆、元灯节
青城是依着青河而建的,城后有座山,被唤作青城山。青城地势低平,气候温暖,雨水充足,在这样的条件下,庄稼和果树生长的很好。土生土长的青城人保持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作息方式。天黑了之后街道上一般都没有什么人,但今晚的元灯节却全然不同,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我从来都不知道青城有这么多的人,白天出门买东西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而已,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也能出现摩肩接踵,水泄不通这样的壮观景象。我和少爷是住在城东头的院落里的,离中心的集市还有点距离。出门后走了好几条的街道都没有轿子和马车可以坐,于是我和少爷便花了不少时间步行到灯会上。一到集市中心我就傻了眼,青城的街道本来就不宽,今天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灯笼和小摊,而中间挤满了游人,大部分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结结实实的形成了厚厚的人流。好多孩子都骑坐在他们爹爹的肩头,将高处的灯笼也遮了个严严实实。真不知是来看灯笼还是来看人的。
硬着皮头挤进人群中,我感到少爷握着我右手臂的力道又加大了,想到少爷可能会对这么多的人感到不适应,我不安的看了看少爷,少爷露出了一个微笑,示意我别担心。
整个灯会上都是星星点点的光芒,那是吊在街道旁的丝线上的灯笼所映射出的。青城的夜晚是有山风的,山风一来,所有的灯笼都摇摆起来,像在河底慵懒的游动着的鱼。街道顶头那家酒店的酒香都随着暖暖的春风在灯会中弥漫开来,整个空气中都是无比迷幻的味道。路边有很多的手艺人和小摊贩,每个摊点前都有很多的人。我被少爷小心翼翼的牵着往前走,一路看着形状各样的灯笼与各式各样的人,也别有一番乐趣。偶尔会有人特别是冒失的半大孩子不小心撞到我们,这时少爷总是会把低他很多的我拢在怀里。
在观看了捏泥人的表演后,我和少爷看到了前方的酒楼,暗红色的牌匾上写着很苍劲的三个大字:清风楼。我们出来都已经有一个半时辰了,想到少爷可能走的有些累了,我便抬头问少爷:“这好像是很有名的茶楼,少爷,要进去休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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