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堆他自己找来的客人留在山门口让老爹照顾,自己拉着他家长苏大摇大摆地走进后面的小院,完全没有任何的内疚之情,他现在可是有后台的人了,天大地大都没有长苏大!那是梅长苏在此常年的固定居所,就在蔺晨的隔壁房间,两人一个院子。现在不禁回忆到当初草率做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为了治病及时或者说是能少跑两步路,就把长苏安顿在了自己的隔壁,啊呀,自己还真是有预见性。
脸皮厚度再一次得到加强,两个人一路像小孩子一般手拉手走回了属于他俩的小院子——后来加入大家庭的飞流住在旁边的院子,距离不远却也不近。梅长苏一直保持耳廓微红的状态低头向前冲,反正有蔺晨拉着他完全不怕会撞到稀奇古怪的东西。而蔺晨春分得意的紧,也不计较长苏的鸵鸟心里,反正人已经到手了,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最后一步也马上就能实现了,啊,光是想一想就非常值得狠狠激动一番。
一进屋梅长苏就憋不住了,什么斯文形象统统抛弃,直接进入狂躁模式,揪住蔺晨的衣领直接按在百年水曲柳的茶几上,连软绵绵的大床也不让上,借助高低差的优势,严肃询问,“这就是你说的让我听你的的事情吗?”语气平淡、沉着冷静,与他手上不断收紧大有勒死亲夫的动作完全相反。
熟悉他的蔺晨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拟态,总是不愿意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特别是与自身相关的,算是多年运筹帷幄养成的坏习惯——连自己的情绪也要很精准的控制,俗话说要想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梅长苏完美地做到了,他自然成功了,后遗症却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改掉的,而且本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慢慢抚平紧绷的情绪。
没有拿下长苏揪住自己衣领的手,也没有抱怨桌子太硬躺在上面一点情调都没有,就那样顺势环住身上压着的那人的背脊,安慰性的轻拍着,“冷静一点啊,这可不像是那个在金陵笑谈军政、不动声色坐看风云变幻的麒麟才子啊。”梅长苏攥紧手中的布料,“那当然,在金陵的是苏哲,我现在是梅长苏,是暴力的江湖人!”
梅长苏身体再怎么健康也比不过蔺晨,蔺晨腰间一用力,腿一发力,就轻而易举地将梅长苏反过来压在了床上,“家庭暴力是应该受到抵制的,即便我皮糙肉厚你也不能那么性急地就往桌子上压啊,好歹也要等到上了床再说嘛。”梅长苏对他这种天雷滚滚的性格已经太习惯了,根本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而且他现在正是气势高涨的时候,纵使处在下方的位置,也丝毫不显得弱势。
“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把全部的事情都老实交代了!”蔺晨投降,抱着长苏转个圈,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他可不想压坏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宝贝,然后往上蹭了蹭,靠在床头上讲,“确实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这几天一直在谋划的就是我们大婚的事宜。”
梅长苏其实是很感动的,“你是在不必如此。”蔺晨反驳,“话不能这么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而且还是终身大事,当然要极尽奢华才可以,我琅琊阁和你的江左盟又不是什么小户人家,是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要不是不喜嘈杂我还想发英雄帖邀请江湖上的人来参加呢。”
对于这人的性子长苏在这近两年的朝夕相处当作可算是领教清楚且彻底没辙了,也懒得理会他,就由着他去吧,反正客人已经请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而且从心里来说他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也借此机会见到了久违的亲朋好友。
梅长苏长长的叹了一口大气,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仿佛都能砸出一个大坑似的,“下不为例,这次就这样原谅你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大事一定要和我商量才行,不能把我蒙在鼓里。”蔺晨慌忙点头,“那是必须的,再说了我早就告诉你只此一次了,也没有人成亲两次的。”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好像蔺晨已经自己结合两人的八字算好了吉日,所以才很着急的准备,因为最近的吉日就在他们回到琅琊阁的三天之后,再往后的话就要拖到过年以后了。蔺晨想的是两个大男人不需要太过讲究,时间匆忙一点也无伤大雅,再者他也想和长苏两人成为真正的一家人一起过年,自然着急了一些。
好在两位主子不靠谱,周围的下属都是能撑起来的。蔺晨在路上就广发请柬,将一众观礼的人都请了过来,至于他老爹能不能接受根部不是他要担忧的问题,江湖人向来想得开,他老爹也不例外,作为唯一的儿子,蔺晨知道他过得好就是老爹的要求。
他们还在赶路的短短几天,琅琊阁众人都将山庄布置好了,只待新人的归来然后量体裁喜服了,虽说院子里有旧衣服,照着那个尺码做也是可以的,差距不会很大,但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喜服还是庄重一点为好,也算是求个好兆头吧。
三天的时间里,梅长苏和蔺晨两个大概是最闲的,每天不是在和大家聊天,就是两个人黏在一起说点“悄悄话”。大婚头一天晚上,按照习俗是要分房的,不过两人的房间相邻,互为隔壁,分不分也没有多大意义,而且蔺晨和梅长苏都不是拘泥于礼法的人,因此晚上照旧同床共枕。
梅长苏窝在蔺晨温暖的怀中,享受这高档的人形暖炉,不禁想到以后大概再也离不开这个暖炉了吧。
忽然蔺晨不知道抽什么风,一下直起身子来,还把怀里有点睡意的长苏摇晃起来,“长苏啊,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没有写庚帖呢!”意料之中惹来了睡眼朦胧的长苏的怒瞪,“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想这个啊,闲不闲啊,折腾了一白天不累吗?”
没错,对于这件事最淡定的莫过于长苏,他甚至比那些围观的群众还要冷静,每天该吃吃该喝喝,作息规律从不失眠。大概是淡定都被他拿走了,蔺晨就表现的很焦虑,饮食还好,睡眠就不是很规律了,特别是最后的一天,白天一直在做莫名其妙的准备,一会儿要试礼服,一会儿又要检查酒水,反正就是一刻钟都不肯消停。梅长苏眼不见为净,一白天都在书房看书,结果到了晚上还是没能逃过去。
看着蔺晨亢奋的眼睛,无奈叹气妥协,“写就写吧,写完赶紧睡吧,明天挂着黑眼圈可不好。”“嗯哪!”得到梅长苏应允的蔺晨就像是得到了家长奖励的糖果一样的小孩子,双眼又黑又亮。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共执一根中号的白云笔,从桌子上若干份红色帖子中找出一张大小合适的,不假思索和提前交流,郑重写下一生的誓言: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惯常写颜体和习惯写瘦金体的手合在一起没有任何违和感,刚毅的字中带出些许柔情,那样契合,所谓字如其人大抵如此吧。
☆、巫山云雨
所有的准备都做完了之后,只待天明即可,蔺晨和梅长苏最后一晚没名没分的相拥而眠依旧是好梦无限,一觉睡到大天亮是必然的,甚至差点睡过去。
虽说仪式只有自家人观礼,也不用起个大早做给外人看,但是该尽的礼数必须要有,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仪式,不能马虎过去了。因此穿着一身喜庆衣裳的飞流,和蹲在他肩膀上的脖子上系着红绸子小白一起进来叫两人起床的时候,只是小小的磨蹭一下就痛痛快快的爬起来梳洗,准备迎接着意义重大的一天。
两个大男人本就比不上女子那般细致麻烦,没有那么多的讲究,而且两人加起来连女性长辈的毛发也见不着一根,自然没有人来嘱咐一些琐事。当时准备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嫁娶仪式,只是合婚仪式,意味着两人的地位的平等的,没有附庸关系。至于上下位置那就是床上见真章了,现在说什么都是空口白话。
两人换上款式相同的正红色长袍,就连里衣也是红色,一身红衬得人特别精神,本来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下一穿戴只能用面如冠玉形容了,小小的飞流已经看呆了,他还不懂得今天对于梅长苏和蔺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看见两人不同于以往却显得更加帅气的打扮,也知道了这是个好日子。
蔺晨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将散乱的长发用发带随意一束了事儿,而是拿出特意定做的两顶红玉发冠,给自己带上后又将旁边着装完毕的梅长苏按到凳子上,亲自用一把犀木梳子将他乌黑细长的发丝梳通梳顺,最后全部笼在手中,在头顶高高束起,不是成年男子惯常的发髻,而是吊起来,带上晶莹剔透的红玉冠,用一柄质地相同的红玉簪固定起来,看起来年轻了很多也更有活力和朝气的感觉。
红玉簪不像红玉冠那样精致,但在梅长苏看来他的价值是全身行头中最贵重的部分,原因无它,只是因为那是蔺晨亲手那小刀刻出来的,意义重大,已经不能用金钱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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