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往往与预料的背道而驰,本来梅长苏来此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本没有动手的打算,貌似对方却不是这样想的。那位逃脱的谋士当真是有真材实料的,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能将一群只知杀人的死士训练成一支战斗力惊人的军队,强大到赤羽营的主帅也不敢小觑的地步,这下是绝对不能放过他了,而且连劝降的必要都没有了,有着这样本事的人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
你要战那便战!若论起行军打仗来,梅长苏或者说林殊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服过软,即便对方的单兵素质过硬,也不能弥补它是又一队死士组成的。死士的缺点和最大弊端在这场交锋中暴露无遗——一味遵从上面的命令,不会自己独立思考,不能灵活应变。
反观梅长苏这边就是完全相反的情况,全部人马分成三部分:飞流带领一部分队身手较好的负责支援,看剩下的两部哪里变成劣势就把哪里的对手打回去;剩下的江左盟和琅琊阁各自行动,主要是打散对方的联合阵型。
从地形上说对方有着绝对优势,而他们再怎么了解也是外来者,当然不能和生活在这里十多年的“本土居民”想抗衡。他们的阵型无非就是占据着地利,将拧成一股绳的队伍打散,一方面可以各个击破增加己方的胜率,另一方面就是能让唯一命令难以到达,死士不能及时灵活应对的结果就是阵型失去了应有的用处,变成了最初设想的局面,那就会变得简单很多了。
梅长苏亲自坐阵监督、下令的效果是显著了,不到三刻钟,两边人马的僵持逐渐被打破,天平开始向他们这边倾斜。在飞流带领着他的小分队到处蹦跶以后,完全倒向了梅长苏一方,从大规模的正面冲突转变成了一对一或者是一对多的单人对峙,多也是这边多,那边已经没有人手去维持阵型,一些领头的早就被飞流拿下了。
剩下的只是时间问题了,全部的人根据梅长苏的建议,尽量药倒了就好,最好不要伤及性命,毕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斗力,重新“教育”后兴许能收为己用,不失为一大助力,新皇登基总是需要培植一些自己的势力和人手才可以,光杆一个可不是好现象,别的不说,最起码自身的安全不能随便托付给不熟悉的人。
所谓擒贼先擒王,梅长苏在蔺晨的陪同下,穿过人仰马翻、兵器到处飞、“哀鸿遍野”“鬼哭狼嚎”的战场,无视各种揣测的眼神,阻挡的人和事物都被蔺晨收拾干净了,照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一座简单却充满隐士情怀的小竹楼前——据探子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谋士的居所。
竹楼修建的相当巧妙,从外面看只是一座普通的矮房子,不懂行的人最多会对材料好奇一下,不过在蔺晨和梅长苏的眼中,这座简简单单的小房子比最开始形成的死士阵型更加难以突破,。换个说法,他们根本没把那个阵型放在眼里,而这个确实需要拿出全部的精力小心应对。
从院门到房门这段不足三十丈的路当中,相互串联、嵌套了不下十个大大小小的阵法,有古书上记载的经典,也有稍作改动的,更有原创的,单凭这一手,这人要是肯为今上效力那可顶的上边防上任意以为大将军了——打仗的经验可以积累,对于阵法这种玄妙东西的研究和参透是天生的,有的人就适合吃这碗饭,当然也有下苦工磨练出来的。
梅长苏和蔺晨因为兴趣或者是作战需要的原因都对此有过研究,破解起来并不是很困难,费些时间罢了。两人配合默契,三下五除二搞定,将手中的竹棍和石子儿扔掉,拍拍土推门进入内室。
就说干大事儿的人一定要沉得住气,眼前这位就是最形象的范例,外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人家依旧握着一杆毛笔,下笔如有神地巍然不动,手都不抖一下。听见开门的声音也不抬头,直到写完满满一篇大字才缓缓放下手中的狼毫,转头看向房中多出来的两位不速之客。眼神相当坦荡荡,没有一点身处砧板上的紧张和恐惧,有的只是如水一般的平淡,就连最擅长揣摩人心的梅长苏也不能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大大咧咧的蔺晨就更不用说了。
情报永远不是万能的,即便是远近驰名的琅琊阁也会有漏洞。静立不动的人忽然动了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前的人消失了,只留下一个肉眼看的模糊的影子,多亏蔺晨那野兽般的直觉——看见室内之人的第一眼就像是野兽遇到了天敌似的暗中戒备,手按住剑柄,左脚略微前移,身体前倾,随时准备拔剑上前,要不然绝对抵挡不住那迅猛的、出其不意的一击。
纵使有所防范,到底还是吃亏了,或者说在蔺晨心中,保护梅长苏是第一步,抵挡和反击是第二步,从他的动作中明确地表现出来了——先是上前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完全挡住梅长苏,然后拔剑打掉那人掷过来的暗器,结果上也体现出来了——梅长苏毫发无损,蔺晨的肩膀处有一片没来得及挡下的飞镖。
不过蔺晨受了伤对方也没能讨了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就是他的下场和惨状。在梅长苏注意蔺晨的伤势之时凭借最后一分力气,不顾腿上的伤逃走了。
蔺晨稍微喘口气,接过梅长苏从衣袖上撕下来的布条,简单包扎一下后就拉着梅长苏追了出去,幸好飞镖上没毒,刺得有点深,揪出来后点了止血的穴位短时间内不是太碍事儿。而对方一条腿被蔺晨的长剑削了一下,自然不会跑得快,拉上梅长苏也不会拖后腿。更何况把这人留在混乱之中会使蔺晨分心,不利于追踪,重要的人还是放在眼跟前手边最安全。
地形不利的结果就是两人在成功击杀了只剩一口气的那人后一点也不认得自己跑到了什么地方,成功晕头转向地迷路了。
☆、逃出生天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谋士君即便是腿脚不利索了,也不妨碍他用另一条完好无损的腿支撑着,然后运气轻功到处躲避身后两人的追踪。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半人,因为真正出力的是蔺晨,梅长苏属于夹带的包袱----蔺晨揽着他的腰,他把胳膊环在蔺晨的脖子上,尽量减少他的负担,不知情的人从远处看去一定会以为是一对神仙眷侣,如果忽略蔺晨左肩出逐渐扩散的血红色。
事实上他现在感觉很不妙,伤口虽深,但是止血后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般情况的话还能支撑下去,关键他现在觉得身上发冷,要不是强大的毅力控制着身体的自然反应,甚至可能在发抖打摆子,眼前的景色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有一层雾气阻挡着。心下一思量,使劲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刺痛将飘渺的神智强行集中起来——这个还是跟他家长苏学会的呢!
梅长苏也对蔺晨的身体状况有所察觉,因为平时的话不会跑这么两步就额头上的汗想水柱一样往下流,顶多是薄薄的一层。而且脸色发红、唇色发白绝对不是正常的情况。正打算要出言阻止他继续追下去,提议换人来搜山,对方就停下了,因为跑到了山崖边,也就是走投无路了。
又转了几个弯,忽然前面那人不逃了,站定,转身面对他们,手伸进衣襟里掏啊掏,抽出一把匕/首,摆开架势紧紧握在手中。蔺晨会意,“长苏,你先在旁边等一下,我马上解决了这个人就带你回去,”抬头看看太阳,爽朗一笑,“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可不能让你饿肚子啊!”梅长苏无奈一笑,这人真是太与众不同了,完全没有紧迫感,居然还在开玩笑,不过这样才是蔺晨,那个张扬不羁的琅琊阁少阁主。只能点头附和,“行!看在你今天这么卖力的份儿上,中午奖励你下金陵最好的馆子去打牙祭。”
蔺晨得令,抽出剑指着对面人的鼻子说,“听到没有啊?!多话也不必再说了,尽管放马过来,打完我们要去吃好的,饭可不能随意错过呢!”
听到两人对话的谋士君也很是郁闷,他行走江湖、纵横庙堂半辈子,从来还没有见过蔺晨这样的人。按道理凡是世间中的人就会有谷欠望,很多得道高僧都不能做到六根清净无谷欠无求,有想要的就会有破绽,为朝廷效力的人尤其是,那样的话总会有突破口。而眼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以自己五十多岁的阅历都看不穿,好似真的别无所求,眼神清澈且坚定。
谁人都有好奇心,谋士君长久以来所处的环境,或者说是性格使然,他更加喜欢刨根究底,即便知道不是场合也有解决了自己的疑惑,好歹也是死而无憾了。“这位,你有什么想要的吗?”蔺晨就是蔺晨,脑回路永远和别人不一样。一般人听到这样子的讯问第一反应都是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蔺晨必须要特立独行,他说:“我不叫这个,我是琅琊阁的少阁主,名字是蔺晨。”旁边的梅长苏无语扶额,很想说他不认识这个二货,典型的用完就扔!
倒是谋士君没有黑线满头,相当镇定且依旧执着地询问,“好吧,那就蔺晨。蔺晨,你有想要的吗?”
蔺晨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既然对方问他就好好回答,不敷衍也不置之不理,“想要的当然有啊!不过比起到手的满足感,我更加偏爱寻找和追求的过程。”谋士君有所感悟一般,深深叹了一辈子份的气,“原来是这样啊!”本来还想接着问他为什么要为朝廷办事,再怎么不知世事的人也听过琅琊阁的大名,何况他呢。但是打量了一下眼前阳光的蔺晨和被他遮挡了半个身子,处于被保护位置的那人,放弃了。罢了罢了,他们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是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的人。
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是蔺晨强项中的拿手好戏,仗着自己轻功卓越就到处飞来飞去专挑刁钻的角度进攻,这种打法似曾相识的很啊。哦!旁观的梅长苏用右手在左手的掌心中锤了一下,恍然大悟状,那不是飞流在武力大会上和文溪对打的招式嘛?也不知道这两人谁是原创。不论招式的出处为何,效果是出奇的好。
蔺晨直接速战速决,一上手就不留任何余地,一边封锁对方行动力的同时,瞄准要害挥剑,一边用快速的动作打掩护,扰乱敌人的视线和反击。短武器的弊端在此时显露无疑,想文溪那样把全身护得密不透风是长兵器的特权,而短兵器只能护住要害不被伤到。所以等到蔺晨站在梅长苏身边略微喘口气那人已经成了血葫芦。
蔺晨将剑归鞘,向前迈出一步,努力平息粗喘,“这就是最后了。”语调波澜不惊,好像不是去杀一人,而是去走一步这样的的小事儿。对方会意,吃力地抬起血肉模糊的臂膀,将匕/首平举在眼前,两手向前推,成一击之势,“是啊,最后了。”
风静,风又起。叶落,叶又舞。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后,谋士君倒下了。他坚持到了最后,光荣地去往了世间的彼岸,毫不狰狞的安详表情说明他得偿所愿了,也算是个好结局吧,最起码以谋士的身份被蔺晨斩杀与山野之中,比起被押解回京丧命于菜市口的斩首台更贴近他想要的结局。
反观另一人,蔺晨以拔刀的方式拔剑,向上扬起打掉对方武器的同时给予致命一击,堪称是完美的连环招式。但是!敌人解决了,自己人没了。梅长苏大惊失色、心颤腿抖之间听到了从谋士君倒下的身后传来的蔺晨的呼喊,才使劲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脚步匆忙的走过去,隐约能看见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靠坐在大概三人多高的小土崖边,脑子也没过就直接跳了下去。
蔺晨正仰起头往上方瞭望他家长苏,结果没想到兜头就掉下来一个青色的、人形物体,反射性站起来伸出双手接住,结果差点没把胳膊折了,自己一一屁股坐了回去,好像还坐到了坚硬的石头上,那个滋味已经不是用疼啊、痛啊之类的字眼能够形容的了。人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就会什么也感觉不到,只能在脑子中理解现在应该是很痛的,实际上早就麻痹了。
梅长苏一抬头看见的就是蔺晨痛到极致的扭曲表情,赶紧从他的身上起来蹲在一边,上下其手了半天,外加碎碎念,“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过于紧张,话都说不利索了。
看见摔在怀里后不停摸来摸去的长苏,蔺晨生气的心都没有了。说到底也是自己做事情不谨慎,长苏说话都不清楚了足以证明他受到了多么大的惊吓,要知道他可是那种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人。有他这份真心就此生无憾了。拉住长苏慌张地、带着颤抖的手,将他一把拉近怀里,安抚性地从上至下摩莎他消瘦的背脊,语调轻柔有感染力和安慰性,“好了好了,我没事儿,不要太紧张。”捏着下颌抬起他的脑袋,蜻蜓点水般简单却不是甜蜜的一吻后,用眼神示意他向上看,“坑倒是不深,麻烦的事我现在的状态不是很好。不过四面光滑没有借力的地方,估计咱俩想凭自己的力气上去是不可能了。”
听他这么一说,梅长苏才觉得拥着他的怀抱虽和往日一样可靠温暖,却是有点温暖过了头,这感觉就像是他生病发烧那天的早晨一样。伸手一摸,果不其然,额头的温度即便没有病重时那么高,也差不了多少了。瞬间怒从心下起,拍开他贴在自己背上的爪子,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晃啊晃,“你这个骗子!没有任何信用的大骗子!感情你一直以来都是糊弄我呢,是吧,嗯?”
那个“嗯”相当音调婉转。抑扬顿挫,飘进蔺晨的耳朵里简直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吓死人了啊,长苏又不正常说话了,他一反常就绝对不会有好事情的,“反常必有妖”根本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词语。
发泄完心中的怒气,终于不再那么恐慌,恢复到了应有的正常水准,麒麟才子又回来了。琅琊榜首不忘了警告一下他不安分、不听话、不懂事的伴侣,“回去就去和中药,这次不要想逃避,你说什么、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再在这方面信你一句话了!你的信用已经被你自己败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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