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看着他幼稚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被他按住的那只手曲起指节,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睡了多久?”
吴邪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吓人,大概是受惊过度,张起灵示意他床头柜上有水,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张起灵的卧室里,身上穿着干净的睡衣,连脸上的伤口都被妥当地处理好了。
“一整天。”张起灵瞟了一眼时钟:“快到10点了,饿了吗?”
吴邪摇摇头,放下水杯又裹进被子里。张起灵看得出他对自己的依赖,医生曾叮嘱过这是心理创伤的症状之一,更何况他本来也不会拒绝。
他维持着一手拿书的姿势,另一只胳膊圈住吴邪的肩膀,把他捞到自己身边。
“三叔他们呢?”吴邪舒舒服服地枕在他臂弯里,问道。
“先回去了。”他们谁都没有提及已经发生的事,对话平淡自然如同日常。自从吴三省把吴邪带回去,能够像当下这样面对面闲聊的机会,已经很少很少了。
两人一时相对无语,空气静默,只有时钟滴答滴答的机械声,和着心跳与呼吸。
吴邪又有点困了,打了个呵欠:“爸,你今天晚上陪我睡吧。”
张起灵低头注视着他埋在阴影里犹带稚气的侧脸,恍惚又回到他们刚刚一起生活的那年,蜷在他怀里的小小的身影与眼前少年重合在一起。刹那间七年光影仿佛在他眼前变幻流淌,每一帧每一幅都是吴邪的模样。
他还在身边,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只是还没等张起灵感慨过三秒,吴邪的爪子直接糊了他一脸:“不要看我,快睡觉。”
他看见小孩藏不住的一点红透的耳尖,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黑暗里传来冰山融化一样的温和嗓音,带着忍不住的笑意与慵倦:“知道了。”
☆、chapter21
Chapter 21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十一月份,北方的第一场寒流席卷了大部分城市。H市接连几天冷雨霏霏,天空总是阴沉沉的,空气里浮动着寒冷的水雾,街上行人稀少,大部分人都宅在家里闭门不出。
吴邪重新住回了张起灵家,出人意料地,吴三省没有反对。吴邪不清楚为什么,他猜可能是张起灵和吴三省各自妥协的结果,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刺激到他。他的精神状况时好时坏,大多数时间他像一个正常而安静的孩子,少数情况下——用吴邪的话说是:我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害怕。
张起灵不止一次在他洗澡时闯进浴室把他从浴缸里捞出来防止他淹死,收起家里所有刀子和玻璃制品防止他自残。然而到底还是没防住,他用一支没油的圆珠笔在手臂上划了十余道口子。
那天张起灵下班回家时差点被他吓得心脏病发,吴邪左臂上血迹斑斑,坐在沙发上平静自然地望着他:“爸,你回来了。”
张起灵扔了手里的电脑冲过去,卷起他衬衫的衣袖,看到苍白小臂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伤口,瞬间五雷轰顶惊怒交加:“你犯什么傻!?”
吴邪被他吼得一哆嗦,飞快地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委委屈屈地争辩:“我在等你来救我啊。楼道里总是有脚步声,不是你我就在这里划一笔。”他举起那支笔尖上血痂凝固的圆珠笔给他看,语气天真稚嫩:“一、二、三……喏,一共十七画。”
张起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攥着吴邪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又怕弄疼他,竭力克制着,手背上浮现出青色凸起的血管。
吴邪阖上了眼睛,两颗泪珠隐在纤长浓密的睫毛下,身体很疲惫似的微微后仰:“爸爸,我等了你好久啊。可是你都没有来救我。”
张起灵终于听明白了。在吴邪的假想里,他一直被关在云顶天宫会所的小屋子中,他始终无法走出那个困境,因为他还在等着张起灵——全世界唯一一个值得相信、永远不会伤害他的人。
张起灵松开了手,慢慢地在沙发前半跪下来。
“吴邪。”他把小孩搂进怀里,安慰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向冷静克制的人,这时竟心疼得有点手足无措:“对不起。爸爸来晚了。”
吴邪闷闷地在他肩窝里“嗯”了一声:“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不要我了。”
“傻话。”张起灵哄猫一样顺着毛摸,耐下心来慢慢抱着他平复情绪:“你记住,对爸爸来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要你,明白吗?”
吴邪在他耳边抽噎了两声,伸出爪子反抱住他的腰,小小声说:“我明白的……我只是有点害怕。”
后来张起灵带他去医院包扎了伤口,隔天又约了心理医生复诊。医生给出的诊断是创伤后遗症和轻微的抑郁,给他开了一点抗抑郁的药,又特意叮嘱张起灵要多陪陪他。
医生对吴邪这个奇怪的抑郁症也很无奈,吴邪看起来特别乖巧好懂,心思却极深,他只能看得出吴邪的症结不在他说出的这些原因上,至于他心里藏了多少事情,怕是连他爸也问不出来。
在这个孩子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矛盾,天真与城府兼具,容易孤独脆弱,在某些方面又坚硬得可怕。
(然而他看不到吴邪隐藏最深的内心,也只能将这一切归因于单亲家庭的成长环境,缺少陪伴导致安全感匮乏,突发事件只是一根□□,引爆了压抑已久的火山。)
天气一天一天变冷,吴邪因为生病请了很久的假,一直呆在家里。
手臂上的伤疤已经完全愈合,他的病在慢慢好转,上一次自残后再也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整个人似乎沉静了下来。虽然面对张起灵时依旧像个离不开人的小孩子,但与以前相比,他身上猜不透的气质越来越明显,仿佛一枚果子在一夕之间成熟。
外面总是在下雨,H市难得有晴天。吴邪窝在书房的大椅子上望着窗外发呆,玻璃上凝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家里请的钟点工进来打扫,看他闲得无聊,便说:“你要是嫌闷得慌,可以出去走走。张先生也是,怎么都不让你出去透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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