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拾月闻言,却是抿唇轻笑,不言。看向云衣伶的目光里却满是玩味,这女子当真是心思玲珑通透得让人刮目相看了。这人若真是别无所谋,自己拉拢了来,在这一出大戏之中定会是出彩的角色。但倘若此女与自己交上对手戏,只怕自己这出戏是再唱不下去了。唐拾月思及此处,眸光有深沉了几分。
唐拾月神色间的微弱变化自然也没能逃得过云衣伶的眼,她识人千面,唐拾月的心思自然也能猜出个七八分。只见她沉默了片刻,复又幽幽开口:“唐老板若是不愿言明,衣伶也不强求,只是我要护她安好一世,故而如今只想问拾月姑娘一句,拾月姑娘这场大戏唱的是哪出?”
她问得在情在理,堪堪叫唐拾月找不到回避的理。唐拾月沉思着,良久方似下定什么心思似的,轻叹一声说道:“我本唱着一出《怜香伴》未尽却未曾想半路接上了一曲《哭灵》,如今不过是演罢了一折《别姬》,欲要以一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收场罢了。”
唐拾月如是说道,心里却有了几分忐忑,她在赌。
“《怜香伴》续上《哭灵》,的确不是好戏!”云衣伶听罢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叹道。这《怜香伴》一折本诉的是女子之间的爱情,难怪唐拾月对这女子间的情事反应甚微。但是这一出《哭灵》,却是让人有些难测了,自古七苦中便立有爱别离这一条,更何况是阴阳永隔天人不见?她与楚枫因着机缘尚能续这一遭阴阳情缘,但唐拾月只怕未能有自己这般幸运。思及此处,云衣伶不由得心软了起来。
“只是这与楚枫有何干系?”云衣伶琢磨了片刻却依旧为能摸清这各种牵连。
“这戏自然不能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更何况再过不了多久,只怕这戏便需得两地同开场,拾月只是一介戏子,到底分身乏术。”唐拾月说得含糊却是堪堪不绕到重点上,字字句句都避过了小愣子,凌厉地目光却是在云衣伶身上上下打转,仔细端详。
“拾月姑娘,若是还需试探衣伶只怕是在浪费心力了,你若是尚信得楚枫,不如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兴许衣伶还能帮得拾月姑娘一把。”云衣伶也不愿再和她继续绕关子,一语中的地挑明问道。
唐拾月对上云衣伶的目光,对视良久,她心内的思绪此刻如有千结,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复又将目光投向门外小愣子的方向,反复思量,终是下了筹码。
“这出戏在这京城中只怕唱不了多久了,只是我走了这京城之中的众多琐事仍须得人接手,我本想着在这戏园子里挑个合心的,但是这戏园子里的人如今也越来越不能让我放心了。这些琐事看是繁杂,但却也至关重要,容不得半分差错。”
“所以才选中了她?”云衣伶问,她话中的这个她,自然也是指的小愣子。
“不错,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贪财不见色不妄测,知恩本分这两点就足够了,更何况我本以为他心无所系,只要谋得自己的安生便可尽心尽力,但却未曾想到原来她也是会有死穴的!这一出戏关乎性命,如今当下正这出戏关键十分,拾月是惜命的人,怎会轻易将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这场戏,我容不得她出半点岔子。”唐拾月说话之时目光定定地落在云衣伶身上。
这世间情爱,向来是最坚硬的铠甲,却也是最柔弱的软肋,断是不能轻易暴露让人随意捏了去。本以为小愣子无欲无求自是无坚不摧,却未曾想只是自己未能明了她的心思,如今才会横生出了这些事来。唐拾月想到这,心底又不由得暗自哂笑。
“拾月姑娘如此说来,这亲到真是不易成了。”云衣伶蹙眉道,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质问。
“若是放在太平日子,你与她二人成亲我自当应允祝福,只是如今这京城只怕很快便不太平了……”唐拾月望了望窗外,一片春光明媚,但此时落在她眼里的,却是暗涌的乌云。
“何以不太平?”
“此话,只怕尚不能明说,时候到了,云姑娘自然知晓。这京城的戏虽说到了末场,但到底拾月还是得唱完了才能谢场,所以楚枫这幌子拾月还是须得借一番的,望云姑娘莫要见怪。”唐拾月嘴角噙起一抹笑,柔声低语道,语气里却是满满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衣伶看在眼中,却也心中暗赞这女子行事有度,不得不让人佩服。
“若真只是一折戏,自是无碍的,只要拾月姑娘莫要假戏真做入了幻境便是。”
“云姑娘放心,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拾月心中那点朱砂只怕是谁也抹不去了。”唐拾月说这话之时,神色蓦地怅然了起来。
“拾月姑娘,执念过深,未必是件好事。”云衣伶喟然长叹道。
“云姑娘这话,拾月先记下了。”唐拾月眉目含笑,却是低头捧了茶盏起来,揭开盖子却发现茶盏里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茶水。
“袭月!”她朝外唤了一声花袭月的名。
不过片刻功夫,花袭月便推门走了进来,恭敬道:“小姐有何吩咐。”
“让楚枫进来,给云姑娘看茶。”唐拾月悠悠吩咐道。
花袭月有些惊异地看了看自家小姐,复又用余光偷偷扫了扫那位云姑娘,见着自家小姐神色如常,便也未敢多言,应着声退了出去。
不多时门外便想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小愣子匆匆跑进来,径直跑到了云衣伶身边,执了她的手上下打量。
云衣伶瞧着她这副模样,心下柔软之处不觉又轻轻颤了颤,轻展了笑颜,却是柔声说责道:“好了,别看了,我无碍,拾月姑娘找你有正事!”
小愣子听了她这话方才想起屋内还有唐拾月,尴尬地挠了挠头,转过身面向唐拾月,嘿嘿笑了两声低声道:“唐老板!”
唐拾月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也颇为无奈,这情字若蛊似毒,沾上便是夺心之物,如今看来眼前这人当真中毒匪浅。
“这么紧张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的云姑娘!”唐拾月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心生一念,出言打趣她道。
小愣子听她这么一说,耳根子立时红了起来,她定定地站着,却是不敢抬眼,对上唐拾月那一双戏谑的眸。
“也罢,闲话我这儿暂且也不多说了,现下倒是有更要紧的是找你来。”唐拾月到底也拿捏得当,这话该说的还是得先说开去。
“不知唐老板找楚枫何事?”小愣子敛了心神问道。
“今晨,我去了你那听涛楼听了这头场,《紫钗记》的确是出好戏。”唐拾月悠悠道。
“谢唐老板夸赞,都是唐老板教得好。”楚枫亦是应道,这梨园之中最忌之一便是忘本,唐拾月说这番话,明着是称赞她,暗地里也有几分提点的意思。
“楚老板如今也成了这梨园之中的一棵大树,但,不知你可也知道这有一个词,叫做树大招风!”唐拾月话音一转,却是变得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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