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兔年快乐~愿大家的烦恼像兔子的尾巴一样又短又少,心情就像兔子的嘴巴一样乐开了花,事业就像兔子的眼睛一样红红火火,收入像兔子的毛一样越来越多,幸福像兔子的耳朵一样越来越长~俺在这儿给大家拜年了!
☆、15绣品解谜
潘小溪抱着朱琴,翻看了一遍,没机关没暗格的,没事儿让人猜什么谜呢,她把琴放回原处,边看对联边往后退,一屁股坐到棋台上,心里还在思考着那幅对联,嘴里不断的重复:“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眼神扫向棋盘上的围棋子儿,再念叨着望向绣品长板,顿时眼前一亮:“荷花,柳树,山,湖……哈哈,四面荷花是吧?”她拉过绣有荷花的长板摆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三面柳是吧?”她挑出有柳树的三块长板丢在一边,“一城山色,半城湖……这不是让人玩拼图嘛,师父,您出来看看,师父!朱煞!出来啊……”潘小溪在长板与长板之间打转,不对,绣品图案衔接处都不对,难道错了?
“是谁在这里面瞎胡闹啊?”钱凛义的声音传了过来,潘小溪把腰一挺,单手叉腰,另一手指伸直了食指,直指钱凛义的鼻子,嗲声嗲气道:“你这个天杀的,没心没肺的家伙,我翻翻自家东西,你也要过问?你说,是这些东西重要,还是我比较重要?你是不是见我尸骨已寒,人死如灯灭,往年的情份也一并勾销了?”她见钱凛义目瞪口呆之时,柳腰款摆,边骂边往密室门口退道:“我就知道你对我无情无义,枉我对你一往情深,神马荣华富贵我都可以不在乎,掏心掏肺的待你,就连死了也不愿投胎轮回,流连在这人世间,偷偷的看着你,偷偷的念着你,偷偷的想着你,我看呀看,我念呀念,我想啊想……”她扭头一看已到密室大门,声泪俱下道:“我真是掏一颗真诚无比的心,丢出去喂狼了呀我,呜呜,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我走,我走……”潘小溪言毕伸手一抠石门上的方形石锁,轰隆声已起,石门缓缓的关了起来,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到钱凛义道:“不是,那个,不是啊……”把脑袋一耸拉,哎哟喂,幸亏我急中生智,否则都脱不了身了。潘小溪赶紧拔腿在石道上奔跑。
石门重新打开,钱凛义的呼唤传来:“羽娘,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羽娘,你别走。”潘小溪停住脚步,没入黑暗中听着。钱凛义略带哭腔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才肯对我说贴心话,我将你的尸骨存放此处,那也是我对你的不舍啊,羽娘,我也对你日思夜想,我闲暇之时便来此地看你,今天我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怎么能不听我解释,如此来去匆匆啊,羽娘,你回来。”潘小溪抠了抠太阳穴,暗想道,这皇妃与尚书果然有奸`情啊,羽娘?那怎么又会变成朱煞的?她憋着嗓子道:“你不必解释,你有妻有女,又岂会念你我的旧情,你就当我今日未曾来过。”钱凛义道:“不,羽娘。你生性温婉,娇柔体弱,当年你与夫人同时产子,产后失血过多而死,我的心都碎了,你出来吧,我想见你一面,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都是我钱凛义最美丽的妻子。”潘小溪嘴巴微张,啊?他妻子?
朱煞阴冷的声音从密室内传来道:“谁让你提那孩子的?当年若不是她,我能有今日?你有娇妻在旁,有千金在膝下承欢,而我呢?和我那可怜的孩儿共赴黄泉!试问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又有哪里对不起她?”钱凛义回头,已是满脸泪痕:“羽娘,你真的在这里。这,这一切都是天意啊。”朱煞冷笑几声道:“呵呵,你护着她?呵呵。天意?”她逼近钱凛义道:“天下男人都一样,无情无义。被皇上点入皇宫又如何?还说我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你只是救了他一条小命,他便把我转手赐给了你,念过旧情吗?而你上有高堂,下有妻房,我想顺应天意,委曲求全,你留宿我房中,她便给我做人偶,扎金针。我可有在你面前说过她一句不是?同为女子,甚至让你莫要冷落于她,这才与她同时怀有身孕,我喝过她差人送来的泻药粥,你真以为我是产生失血过多致死?她是凶手!夺我与我儿性命的凶手!”
“羽娘……”钱凛义张开双臂,轻轻呼唤道。潘小溪在密室外面,蹲了下去,走还是不走?别人谈家事,这么呆着偷听好像不太厚道吧。朱煞拂袖转身,冷声说道:“哼,此仇不报,我誓不投胎。”钱凛义道:“羽娘,你,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孩儿夭折那是上天要让我钱某无后,而如今思语也已长大成人,若非羽娘你当年成全,恐怕钱某我已绝后了,您也是思语的娘亲啊。”朱煞吼道:“我要我自己的孩儿!”密室内刮起一股腥风,满室的白光变成了血色,潘小溪捂鼻起身往里一看,铜盆里的夜明珠,颗颗通红,盆口冒出一阵接一阵的红雾,看来这个朱煞是彻底怒了。朱煞止住嘶吼,冷冷说道:“我恨你,我恨你们!我恨无情无义的人,我恨全天下三妻四妾的男人!”钱凛义缩起肩膀,退到一旁道:“羽娘,你真的变了,你真的变了。”他摇着头又道:“当年那个羽娘不在了,她不在了。”他抹干眼泪,退出密室,站在紧闭的石门前,伫足许久,方才转身离开。潘小溪看着钱凛义走进火把石道的背影,靠在石墙上想了片刻,开启石门重新步入密室之中。
朱煞空洞的双眼中流出两行血泪,潘小溪非旦没害怕,反而好心安慰道:“别难过了,师父,你怎么不想想,钱府与皇宫相比,小如民舍,二妻争夫,你已气成这样,若你当年还留在皇宫之中,那后宫之争可就是千妻争夫啊,不对,听说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加上他心血来潮宠幸的那些宫女,全加一块算来那可就有万人之众,你岂不是要被气得死去活来?”朱煞不语,潘小溪叹道:“钱大人也挺可怜的,一个男人若是逢场作戏为女人而哭泣,那才值得唾弃,而在此处他误把我当成你,又对着你流泪,他对你还是有情的,也许真像他说的那般把你尸骨存放在此处,抽空来看你,他是真的放不下你。师父,不知道我媳妇儿死的时候,我也想把她的尸体存放在家中,每天对着她,就算看着她在我眼前腐烂,我都不在乎,我真的不想失去她。那种复杂的伤心和感情,别人是没法理解的。可惜,我那儿这样的想法不能成为现实,于是我来到了这儿,我遇到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那就是钱思语,还有师父你。”朱煞张了张嘴,密室内的红光渐渐隐退,重新亮如白昼。
潘小溪笑道:“我这个人也很奇怪,懂得劝别人不懂劝自己,劝了也是白劝,我一再的想要重新开始,可除了你们这张脸孔之外,我对着任何人都没有感觉。如果我遇到的鬼魂不是你,或者说你没有长着这张脸,也许我会害怕,会想办法让你消失,而这张脸反倒让我觉得有了些亲切感。嗨,啰嗦了哈,刚才偷听到不少你们的家事,我会帮你找到人偶回来见你的,至于报仇,我不是想劝你改变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找钱思语的娘报仇呢,我管不着,若你想要动钱思语或打她主意,我会尽全力保护她的。”朱煞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想听你和我讲道理,半卷书,你也是宫里出来的吧?方才你所说的女女对食之事,想必也就宫中能有。”潘小溪一脸黑线道:“什么什么对食,说得那么难听,不一样的好不?在我们那儿,只要相爱,就可以在一起。反正这儿也没别人,我告诉你,在我那儿没有皇帝这号人物,百姓说了算,人人平等,你懂吧?”她斜了朱煞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懂,来,陪我拼图吧,找人偶要紧。”她领着朱煞走向那一堆长板道:“这些绣品是谁绣的?又是谁摆在这儿的?”
朱煞语气软了下来道:“这都是我生前所绣,夫君所摆。”她话锋一转道:“这和人偶有什么关系?”潘小溪摆放着长板,换了一块又一块,抽空答道:“四面荷花三面柳啊,一城山色半城湖嘛,哪有这么巧的联和绣品,之间肯定有联系,再说那人偶不就是思语她娘弄的么,我告诉你吧,女人做那些无聊事儿呢,无非就是争风吃醋,嫉妒心所致,既然要拿金针扎你,又要让你取不出来,那就只有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啦,你自己的心血,你的东西才会让你最容易忽略嘛,拼吧,拼出这副联来给我瞧瞧。”朱煞点了点头,似乎同意潘小溪的观点,挥袖悬浮起身体转了一阵,长板在地面上飞移,停止。潘小溪赞道:“哇,天才的大脑啊。那钱夫人比钱大人更留心于你嘛,好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朱煞摇头:“她平时也就到红翎观上香,那儿有个凤翎湖,但有没有荷花与绿柳我就不知了。”潘小溪打了个响指道:“交给我啦,我会帮你找回人偶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
☆、16丛林树屋
潘小溪离开密室,心想不能从钱府的柴房出去,那就只好爬出斜坡,直奔乱葬岗。朱煞追出来道:“半卷书,人偶不会在凤翎湖的。此联为夫君所喜爱之联,我绣的四面荷花一面来自皇宫后花园,一面来自钱府内的鱼塘,一面来自七曲山,一面来自城东的幽湖之畔。那三面柳景也是不同地方,一面如荷般都是回忆皇宫后花园的景致,另一面是城外古亭之侧,还有一面是从京城来此途中偶然见过。至于山色与湖,山便是七曲山,湖便是城东的幽湖。”潘小溪伸出食指对朱煞抖着,她说道:“这个,这个,师父,你绣个东西还搞移花接木啊?还以为这成品是拼图,谁能想到你绣它们之前,在你脑中它们就已经是拼图了,我真不知道该夸你想象力丰富还是该怨钱夫人的脑子好用。”朱煞问道:“那么,你还有把握能帮我找回人偶吗?若是简易之事,我岂会花费十余载光阴仍旧寻不获。”潘小溪叹道:“你也别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想我穿越过来,八成就是为了给你打杂的。我算明白了,我不是过来找老婆的。”她言罢,手脚并用,撑住斜坡两侧的石墙,双脚同时一步一步往上蹦。身后的朱煞道:“小书,你若遇险,取朱玉于掌内,捂出白烟唤我朱煞之名,我便来相救。”潘小溪没法回头,高声答道:“嗯,知道了。”
乱葬岗上的白雾萦绕,潘小溪把脑袋探出地面,最后使了一把劲儿,爬了出来,嘴里念道:“有怪莫怪啊,我不是对您不礼貌,是这儿的空气质量实在太差,没地儿透气。”她爬上一处石坟包,坐在坟包顶上深呼吸,继续念道:“借您宝地儿喘口气,我实在,实在是出于无奈,您大人有大量别与我计较,谢谢啊,谢谢。”麦包包听到潘小溪的声音,打起精神,挣扎着喊道:“有缘人,救我。”潘小溪寻音望去:“包包,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她念着有怪莫怪,从数个坟包顶上跳跃而去,解开了麦包包身上的绳索。麦包包双眼噙泪道:“果然与你有缘啊,师父没说错,要不是你在这儿,再过一天我便给活活饿死了。”她饥饿的肚子极为配合的咕咕乱叫起来。潘小溪问道:“你给绑在这里很多天了?你怎么会被绑在这里呢?”麦包包揉着手腕道:“就是咱们遇鬼的那一夜被绑的啊,我一时大意睡着了,便被那对母女绑在这儿,直至今日遇到你才得救。”潘小溪双眉一皱,不是吧?她搭了搭麦包包的肩,什么都没说。麦包包道:“走,有缘人,饥肠辘辘,你跟我回家,我请你吃包子。”潘小溪也来了精神,还别说,她真有些饿了,她道:“包包,别说我这人不厚道,我的确是饿了,吃了你的包子我还想拜托你帮我个小小的忙。”
“什么?你说吧,只要我麦包包懂的,我一定不隐瞒。”麦包包捂着肚子往前领路。潘小溪轻声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个地方,四面有荷花,三面有柳树,又有一座大山,还有一个半座山那么大的湖啊?”麦包包停住脚步,惊讶的问道:“有缘人,你问这个做什么?”潘小溪暗想,包包知道那个地方,看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她笑道:“受我朋友所托,帮她寻件东西。”她一看麦包包不以为然的神情,改口道:“好啦,既然你以诚待我,我也不好欺瞒,包包,我信任你,还是说实话吧。我奉我师父之命,替她寻回一件旧物。”麦包包一脸惊诧道:“你也有师父?你师父是谁啊?要寻什么旧物?”潘小溪捋了下耳边的乱发道:“就是那一夜我们遇到的鬼魂,朱煞。”麦包包腿一软,跌坐到地上,双腿乱蹬,退开好远,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小的桃木令牌,对着潘小溪道:“你你你,朱煞的徒弟?不,你肯定被朱煞迷了心神,看令,看看看,看令!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潘小溪笑了个前俯后仰:“哈哈,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为什么怕成这样?哈哈,包包,我是自愿帮她的,你听我说,她很可怜的,生前是皇妃,因为钱大人救了皇帝一命,被皇帝赐给钱大人为妻还是妾来着,总之就是赐给了钱大人,钱大人另一个妻子就醋劲大发,给她做人偶扎金针,诅咒她不说,她怀孕时还差人给她送泻药粥,最后她和她的孩子就一起死了。我就是去那个地方,找回那个人偶,拔出那些金针,带回去给她。”麦包包抚着心口,从地上爬起来道:“哦,哦,哦。”她藏好桃木令牌,扫了潘小溪一眼道:“原来是因为她这么可怜,我师父才收她为徒。”潘小溪惊讶不已:“你俩同个师门?”麦包包压低声音道:“也是那一夜我才真正见过她啊,此前我师父练法之时,就是那块朱煞玉,未成玉之前是一对眼睛。那可是朱煞的眼睛,我现在想起来她死得也很凄惨,不是什么泻药能弄死的,我师父当年带回那双眼睛的时候,一颗眼珠被扎着一枚金针,到处染满鲜血,虽然是干涸的,咳,但是我很害怕,另一颗眼珠被涂满了香灰……”她打了个寒颤接着说道:“所以师父炼化的朱煞玉才可以分成两块,一朱一煞,就是一红一黑。有缘人,我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但我也奉有师命,要找回煞玉。事成之后,你把你身上的朱玉交给我,再帮我找回煞玉,我们互相帮忙,如此可好?”潘小溪爽快的答道:“行,就这么说定了。”她听了麦包包一番话,心里却堵得慌。
麦包包笑道:“好,先回家做包子吃,我上回梦见给你做包子,你说要吃七个,看来今天你能如愿了。呵呵,有缘人,你说的那个地方就是钱冢,它位于祈眠山之巅,到时我带你去看吧,师父正是带我到过那里之后,才命我去寻椅子的。”潘小溪虽听着犯糊涂,但也得了一好向导,还能填饱肚子,只顾着点头,也不搭腔。
说话间两人已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三棵老树跟前,抬头看,老树各伸出一根粗树干,像三只手臂般,交缠扭绕在一起,缠绕处之上搭建一间小木阁。潘小溪惊道:“你家?你住这树屋?”麦包包笑道:“对啊,我师父说我是三月初三出生,五行缺木,就为我建了这个树屋,从小我就住这儿。”她伸手从正中那棵老树背后一摸,扯出一根老树藤,一抖手,从树屋上抖下一道绳梯,率先攀了上去。潘小溪尾随而上,挤到狭小的树屋之中,问道:“那你父母呢?”麦包包摇了摇头,潘小溪道:“对不起。”麦包包还是摇了摇头,攀下绳梯,边走边说:“有缘人,你等着啊,我去接些水回来,很快就有包子吃了。”潘小溪倚在树屋的窗边打盹,一到这儿遇到的事儿太多,太累了,如果穿越是玩一个历险游戏,她只想尽快玩到通关。
钱府中,丫环喜鹊平举木托盘,端着一碗药汁,急匆匆的出了后院。钱思语的闺房中,钱夫人坐在床侧,替钱思语搭了搭被角道:“贞儿,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倒了呢。”钱思语摇了摇头,默不作声,把脑袋转向枕头内侧,她担心潘小溪的安危,也不明白自己长这么大了竟会在自家府内见过两次那白衣鬼魂,凌乱的思绪让内心更加烦乱。钱凛义红着双眼走了进来:“夫人,大夫怎么说?”钱夫人答道:“老爷,何大夫今日也是稀奇,一看咱们家的贞儿,说是什么撞邪了,他医不了,匆匆离去,好像我们的贞儿真的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钱凛义闻言脸色微变,喜鹊轻叩房门喊道:“老爷,夫人,给小姐服的药,熬好了。”钱凛义往碗中一看黑浓的汤汁,问道:“夫人,这是?何大夫开的?”钱夫人答道:“不是,这是我老家的土方,驱邪定惊的,姑且试试吧。”钱凛义不悦道:“怎能拿孩子试药呢?喜鹊,你去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给我请来,我就不信缺了何大夫,别人就治不了贞儿的病。”
喜鹊应声离去,钱凛义望着桌上的药碗,想着朱煞提过的泻药粥,神情复杂的看着钱夫人。钱思语在被窝里扭了扭身体,吃力的说道:“爹爹,您能否答应女儿一件事儿?”钱凛义急忙走到床边道:“好孩子,你说,只要爹爹能做的,一定答应你。”钱思语稍稍犹豫片刻道:“我想请爹爹派出府内护卫去帮帮小溪。”钱凛义道:“潘姑娘?这是为何?”钱思语扁了扁嘴,眼角滑出一道泪痕道:“爹爹,我们府内有鬼,小溪独自一人去抓鬼,她说收了那鬼魂才回来找我,我很担心她。”钱凛义慢慢挺直身体,深深叹气道:“爹爹答应你,会派人找回潘姑娘的,想那潘姑娘倒也是尽职尽责保护你的安危,爹爹自当差人前去,保护好她的安危。你要乖乖休息,别胡思乱想了。”钱夫人叫道:“什么鬼魂?简直是胡扯,老爷官至朝中户部尚书,官威赫赫,府中历来干净,贞儿,你是不是眼花了?”钱思语双唇发颤道:“真的,娘。她还对我说,你就是思语呀,都长这么大了。我很害怕,害怕小溪有危险。”钱夫人一怔,倾身搂过钱思语道:“别怕别怕,有娘在,谁都害不了你,乖,别怕。”她轻轻摇晃起裹在被子里的钱思语,思绪却飘出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滴,交差~
☆、17十六年前
钱府柴房地下的石道里,朱煞发出声声凄厉的吼叫,她用两道白袖推着石墙上的水蒸汽,把那些水雾聚成一堆,又拂袖让它们顺着石墙滴落。嘴里呜咽有声,想着在此石道内见过亭亭玉立的钱思语,朱煞心中百感交集:“孩子……若当年我的孩子不死,如今也是这般年纪了。都是你,是你这狠心的妇人夺我性命,害死我与我的孩儿。”她又是凄厉的一声吼,飘出石室直上钱府柴房。
喜鹊单手托盘,另一手扯了扯衣服,抬头望天:“明月当空,都没到二更天,这夜咋这么寒呢,不知道小姐需不需要添床薄被。”她自言自语的经过柴房,转入后院的厨房。朱煞待她走远,飘往钱思语的闺房,立在窗外听着钱思语的呼吸声,这一呼一吸之间并不平缓,像是患病之人的喘息,起伏很大,光听呼吸便觉得此人换气之间极为难受,朱煞转了转脑袋,半卷书说过守善者得超生,及时收手,打消害人之心,还阳可能还有希望。我若取她身体必将害她性命,她若也执此一念,不报此仇誓不投胎,岂不是冤冤相报,没完没了?朱煞扁了身形从门缝中挤入房内,飘到钱思语的床榻前,叹道:“可惜了一副皮囊。”她俯身,黑发垂面,贴近钱思语的脸庞吹着阴风,钱思语伸手挠了挠脸蛋,越挠越冷,睁眼看到朱煞,便吓得失声尖叫,也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劲头,一咕噜从床上爬滚到床角,抱着双肩,又伸手不停的扯住薄被往自己身上包。
朱煞无表情的脸对准了钱思语,声音里却饱含笑意道:“你怕我?咱们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彼此熟悉了,我真有那么可怕吗?”钱思语不停的吞咽口水,仍觉得喉咙干痒,狂喘了几口气还是发不出声音,往床角上蜷缩起身体,再继续蜷缩。朱煞玩心大起,慢慢贴向床去,靠近钱思语。钱思语扭头摸过绣枕作势要丢她,露出了枕下潘小溪所画的镇身符,一道黄光泻了出来,直射朱煞。朱煞一惊,飘离床边数米。
钱夫人闻声而来,推开钱思语的房门,正好站在朱煞身后。她望着眼前高大飘忽的白影喝道:“哪里来的小鬼,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在此作祟。”朱煞未回头,嘴里冷哼一声,身形又拉长了数倍,白衣底部铺满了屋里的土地,脑袋却顶上了房梁,她扭曲着身体绕了横梁一周,好像就当自己是一块白绸。钱夫人抬头看不见朱煞的脸,低头却发现地面上的白衣变作数条白绫,往她的脚上缠来,不由得后退几步,继续喝道:“休要胡来!速速退去!否则我让你见到了棺材也照样掉不出眼泪。”朱煞笑道:“哈哈哈。常言道,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可算是又想起这句话啦,我看大姐和十六年前相比,依旧青春焕发,风韵犹存,记性一定更胜于当年,你曾经说过要让我朱煞见到了棺材也掉不出眼泪,把我和我的孩儿一并送上了黄泉之路。如今妹妹我倍感孤单,怎敢忘了劳心费力的姐姐,不如你我姐妹同行,免去黄泉路上的孤寂,不知姐姐准备好了没有?”钱夫人退向房门抬头道:“你,你是羽娘?”
朱煞从大梁上露出脑袋道:“妹妹这副模样,姐姐还满意吗?这不就是姐姐精心策划,费尽心神想要的吗?”钱夫人两腿一软,扶住房门,发出一声受惊吓后的怪叫,她立刻板起脸来,故作镇定道:“人鬼殊途,如今你贱为鬼魅,又回来做什么?你以为老爷还能眷恋你这副尊容不成?”朱煞瞬间缩了身影,从梁上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出现在钱夫人的眼前,直视着她的双眼道:“我找夫君做什么?我来找姐姐的,你!还我眼来!还我孩儿!”钱夫人手一松,跌坐到地上,她哆嗦着想爬起身来,朱煞脑袋微昂,逼视钱夫人片刻,回头望向钱思语,钱思语已惊得伸长了脖颈,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娘亲,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母亲会是个恶毒的妇人,深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口气上不来,她圆睁双目,直挺挺的歪向床内,晕了过去。
钱夫人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身来,朱煞猛的一回头,被撒上一袋符灰,她痛苦的嚎叫着,在屋里乱飘乱撞一番。钱夫人抖着手里的锦袋,高声笑道:“羽娘,你斗不过我的,十六年前你斗不过我,十六年后你也别想斗过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你迷了当今皇上也就罢了,偏偏管不住自己,你这水性杨花还要继续来迷惑我家老爷,我就是让你生不如死,死后不得超生,哈哈哈。你当真以为我惧怕于你,打出娘胎我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我告诉你,扎你右眼的金针那可是金符所化,镇你三魂,左眼的符灰封你七魄,就算你回到钱府又如何?你能奈我何?你这雕虫小技怕是金针里逃出的一魂作祟吧,想当年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皇上的龙种你怎么怀不上啊?就偏偏那么凑巧能与我同时怀上老爷的骨肉,世间哪有妻妾同时怀有身孕的巧事?夫君都能更换的贱`妇,谁又知道你背着老爷都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朱煞忍痛叫道:“原来自打我踏入钱府,你就处心积虑想置我于死地。临盆前夕你差人送泻药粥却说它是催生粥,说是钱府中的规矩,产妇必须服食,我信以为真。我强忍腹痛只为顺利诞下孩儿,可我料想不到你,你竟会不顾自己产后的虚弱,来我房中害我性命。”
“是,你想在钱府与我同时生产,也不掂掂自己值多少斤两,我岂能容你在钱府诞下不知打哪儿来的野种,为了老爷的声誉,我就算爬都要爬进你的房去阻止你。”钱夫人想起自己当年苍白如纸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不禁又堆起如复当年的笑容道:“你也不吃亏啊,死后比生前更风光,皇上下旨以妃嫔之礼厚葬,上等的棺木,陪葬的珠宝堆积如山,还有当年的接生婆及那些服侍你的丫环给你殉葬,你尽享荣华富贵,又有那么多人作伴,就算没能留在老爷身边,你也不孤单哪。”朱煞单手挡着中了符灰开始溃烂的脸,心里暗想着当年的自己。
贴身丫环轻声道:“夫人,一柱香前,大夫人已顺利生下一位千金了。”接生婆道:“再加把劲儿,夫人,孩子就快出来了,努力,吸气,呼气,再努力。”朱煞嘴里咬着从房梁上垂悬下来的白布团,闭眼用力,她像是抽光了全身的力气,只为了能早些让腹中的孩子看看这个世界,力气使到极致,仿佛除了两耳内的嗡嗡作响,周围都变得极为安静。突然右眼被扎入一根利器,搅得她脑中一阵混乱,待恢复知觉时只觉得难言的痛楚在右眼眶内扩散,费力的睁开左眼,又被撒上一阵黑灰,迷住了视线,酸涩到疼痛难忍。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又似乎听到丫环的尖叫,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听到的是孩子出生的哇哇大哭还是丫环和接生婆的哇啊乱叫,那些声音过后就是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跳得缓慢的心跳声,还有钱夫人兴奋、得意的声音:“我让你和我同一天生娃,我孩子的生日便是你与你那野种的忌日,羽娘,跟我斗,我让你见到了棺材也掉不出眼泪!”朱煞张嘴想说话,可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双唇颤抖,无论怎么努力都发不出声音,身体开始抽搐,她心里有很多疑问,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知道她的孩子出生了没有,她想看一看自己的孩子长的是哪般模样……可她什么都看不到,也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等朱煞从自己的身体里慢慢的飘浮起来时,她站在自己的尸体边看着自己,那一刻她知道她死了,用模糊的视线搜寻自己的孩子,除了那具冰冷的身体和这个冰冷的房间之外,什么都没有。房外人声嘈杂,她飘到窗边往外看,钱凛义抱着一个襁褓,笑到眉毛都弯了,不停的用自己的脸去蹭那襁褓,嘴里念着:“喊爹,乖女儿,快喊爹。”朱煞回头看着自己冰冷的尸体,满心酸楚:“夫君,你可知羽娘已经死了,我们的孩儿恐怕还未出世也已经跟着羽娘共赴黄泉了。”这时她又听到钱凛义问下人道:“二夫人呢?二夫人生男还是生女?”见下人不语,他催促道:“找个二夫人房中的丫环出来问问,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急人。”匆匆离去的下人折返回来道:“老爷,不好了,二夫人产后失血过多,已经归天了。”钱凛义惊道:“什么?”他倒退一步道:“那孩子呢?”下人摇了摇头,钱凛义举起襁褓捂着脸,大房的接生婆急忙抱回孩子,钱凛义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羽娘,我的羽娘啊……羽娘……”他起身往偏房走去,大房的接生婆拦在他身前道:“老爷,见不得,喜得千金入了丧房,不吉啊,老爷。”钱凛义止住脚步继续哭道:“羽娘,我的羽娘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昨天的~稍后发今天的,敬请期待~
☆、18祈眠山上的钱冢
忆起当年,朱煞空洞的双眼里又流下了两行血泪,她的孩儿死了,她的夫君连最后一面都不来看她,他根本就不知她是如何莫名其妙的死去,却在房外口口声声呼唤自己的名字。“羽娘……我的羽娘……”钱凛义的哭声响在耳边,朱煞一扭头,瞪着钱夫人,便朝她直扑而去,还未触及钱夫人的身体,钱夫人手中的锦袋闪出一片光芒,把朱煞弹摔在屋内地上。钱凛义满脸泪痕,匆匆跑向倒地的朱煞,哭着扶起她道:“羽娘……”钱夫人怒道:“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她不就是个孤魂野鬼,值得老爷亲自搀扶?”钱凛义带着哭腔怒喝道:“你这个心肠比蛇蝎还毒的妇人!羽娘生是我钱某的人,死是我钱府的魂,你你你!太恶毒了,共枕二十余年,我竟不识你的真面目,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到我钱府里来造孽!我,我要休妻!我马上给你写休书!”他低头扶抱着朱煞道:“羽娘。”轻轻一声呼唤,泪又落满胸膛。朱煞侧过脸去不看钱凛义,又低头轻语了几句,挣脱开来,一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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