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歌了然地哦了声.
出了门,晨里的寒气陡地侵透全身.
身后,阿罗问岑歌,怎么觉着囡丫头不对劲啊不是酒还没醒宿醉呢吧
走远了他们再说什么我也听不到了.雾气笼着小镇,湿着路面.我后悔了,越想越后悔.只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背叛了娘娘,虽然她与我之间连句像样的承诺都没有.裹紧衣服,头往衣领里缩了缩,下意识地在娘娘家门口停住,手塞进衣兜里在门槛上坐下.
身边的人总有一天都会离开,她们的气息却留了下来,永远追随着你,激励着你努力快乐的活着.然而我的迷茫、浑噩、失落,身体的疲乏,羞愧全化作了最最无用的眼泪,凉凉的滑过脸颊,滴落进衣的棉絮里,悄没声息,印出深深的湿片,以示存在.
我突然很想给卜艾打电话,跟她说点什么,即使什么也不说陪着我这么呆着我也会好受些的.这种无病呻吟的痛,自己忍忍哭哭就过去了,何必麻烦她.况且年底收尾账的事已经让她很头疼了.
眼泪流着流着,又觉得自己哭的没了理由.我这样哭,娘娘是不会知道的,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心疼的吧.不然怎么就这样丢下我了呢其实感觉这泪跟岑歌扯上了点莫名的关系.
巷里吱呀的开门声打断我的思绪.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干脸上的泪迹.
姥姥正把收下来的大白菜搬到院里墙角晒太阳,半蔫的菜皮包着水嫩鲜脆的心.
一身的酒气,看你蔫答答的样,这是怎么了
昨晚跟岑歌一起吃饭多喝了两杯.
不是姥姥说你,跟岑歌再要好,也是要注意点分寸.
姥姥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了,他在家里留宿的时候你不是什么也没说吗
那怎么能一样,家里是家里,外面是外面.在家里有姥姥在,总不会传你们的闲话,可管不住外面人的嘴.你跟岑歌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还没吃早饭吧
嗯.
锅里还有热饭,自己去弄点来吃.
我把姥姥的话丢到脑后,径直的走进卧室,脱去衣服让热水淋了个透,白色的水气升腾起来.脑袋里装了许多的事情,可此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水哗哗地流淌着.
囡,你们是不是快放假了
姥姥站在浴室门外,手里拿着针线,纳着什么花.
今年没那么早,要赶的活也多.姥姥是想我陪你办年货吗
也没什么要办的,卜丫头给我们拿来不少东西,风鸡、风鸭、腊牛肉,一大袋子的核桃,还有一瓶红酒呢,说是专门给你留的.
她把东西都拿给我们,她自己家里呢
说是单位里发的多,家里又提前备下了.她一片好心的拿来,我也不能扫她的兴,就都留下了.
关上水,擦干身体套上衣服,打开浴室门出来.舅舅、姨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说不准.要是忙,不回来过年也说不定.
姥姥,今年的包子别在家里蒸了,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们也吃不了多少,买点回来意思下就行了.
就知道图省事,忙年忙年,不忙还有年的样吗
我知道姥姥是要按着自己的意思去做的.
我都问好了,岑歌家里也是要蒸馒头的,岑歌妈妈说到时候过来帮忙.姥姥拿着针线走到门边要走又没走的样子,最后倚在门边.
我对镜子擦着头发突然停下来.什么时候的事岑歌妈妈要过来,都闲着了吧!
姥姥捏着针在头上划拉了两下.昨个岑歌打电话来家里找你,我顺便要了他家里的号码.如果不是知道你跟岑歌在一起,我能放心吗行了,家里的事不用你管,专心忙你的工作,我看大先生待你也不错的.
哦,大先生说,你做的菜很合味口,茶也很好.
既然喜欢,哪天找时间再聚聚.
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锁骨那里醒目的红印,忙抓过头发盖住.想到岑歌,我脸红了起来,心扑通扑通跳着,夹带着难以言说的心事,就如“少女情怀总是诗”.可我又觉得这样的形容用在自己身上不太妥帖.
套上裙子、大衣。姥姥,我上班去了.
锅里留着饭,不吃点吗
头痛吃不下.
姥姥停下针线,快两步拖我到餐桌前坐下.头痛才更要吃早饭,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照顾自己,要是没我你可怎么好.姥姥总喜欢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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