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晚镜正和璇玑公主八卦静贤公主。寒蝉正帮着无岚给江一鹭满背的淤青上药。“你真是够能的啊,小师叔,抱着寒蝉滚下那么高的阶梯才受这么点儿伤。”“嘶。。。这还叫这么点儿伤啊。”“你骨头硬,给寒蝉当肉垫没断骨头,不错啦。”虽说没断骨头,江一鹭本来上次擦伤的背这次又新添几道伤口,不算深的伤口,撕裂伤。寒蝉看的触目惊心,等无岚走了,便坐到床边坐下。
“一鹭。。。对不起。”江一鹭趴着,偏着头伸出擦破不少皮的右手握着寒蝉冰凉的手,“说什么。你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可是要被扒皮的。说真的,你没事吧?”“没事。。。若是没你,今天我是回不来了。谢谢你。”“谢谢我啊,嗯。好啊”
江一鹭正憋着那句“拿什么来回报我”不说至于,步茗和符雅弘正守在京城一间低调酒肆中等一个人。“你说他会来吗?你要问的可不是一般事。”一句问罢,符雅弘端着酒杯呷了一口,“青铁镒这个人欠我一个人情。再加上我绝技江湖依旧,应该是可以吸引他出来的。”步茗抱着刀,一脸平静的坐在对面,“那你这样会不会太危险,招来仇家?”“为了你,这些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都能应付过来,现在更加不怕了。”
符雅弘笑得迷醉而幸福,“说来,以前也喝这酒。只是没有今天这么好喝。”“哦,为什么?”步茗把手肘搁在桌上,两眼带笑看着符雅弘,“以前总觉得和你没明天,现在觉得和你有无限的未来。”符雅弘说完,伸出手指轻挑在步茗的下巴,“符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怎么,你不喜欢?”符雅弘本担心自己喝了点酒说话轻挑了,碰到步茗以前的伤心处,一下子变了脸色,忧虑的问道,“很受用。因为说的是真心话。”步茗报以一个窝心的微笑,扭头亲了一下符雅弘的手指。
符雅弘一个激灵,这样的动作要是在之前她们在京城相处的那段时光里,是绝不会有的。想想,二人经历这么多,分分合合,差一点就天人永隔,一下子把彼此的性子都磨平了,两块尖锐的石头,终于在命运裹挟中彼此磨合到了一块儿去,从此紧紧贴合,再无分开的可能。
以前的步茗浑身如附了霜一样,靠近都觉得有寒气。只有在床笫之欢的时候才能显出热情和柔情。以前的符雅弘喜欢调戏和消遣步茗,甜言蜜语可以倒一车,却不能辨别出哪句真哪句假。现在都过去了,她们现在犹如彼此的水、彼此的鱼,离开对方便不能活。
兜兜转转,还能发现是最初那个最好,是那个人和你长相守,感谢上天垂怜。
“来了。”步茗的眼神飘远,符雅弘也放下酒杯。已是夜深,酒肆里除了她们俩和老板伙计,已然都是醉客了。“步茗,好久不见。掐指算来,应该有十年了吧。”“铁镒兄。”步茗微笑示意,符雅弘回头,看见一个魁梧男子走了过来。那人手中一对大戟,两只加一块应有八十余斤,可这青铁镒只是单手拿着,可见是个大力士。
“步茗你消失这么久,可是为了这位小姐?”青铁镒随意抽了旁边一张条凳在桌边坐下。“江湖上对你的传言猜测太多,有人说你死了,有人说你去了北方,还有说你在岭南。你最后一单生意的事,我听说了,所以我猜你是去了岭南。现在看你这副样子是猜对了。这位,应该就是符大小姐了吧?”
“青大哥好眼力,正是在下。听你消息如此灵通,看来对宁王之事也应该是相当清楚的吧?阁下莫不是和宁王有什么牵扯。”青铁镒把玩着插在地上的一对戟,“符大小姐既然是步茗的挚爱,应该清楚我们的规矩。”青铁镒对符雅弘笑笑,看上去憨厚老实的很,谈吐动作也颇为得当。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农家粗汉的男子是和步茗一个档位的一流杀手,“活典韦”青铁镒。
“铁镒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想要做的事,没有我做不到的,不论什么挡在前面。我此行只是想查探消息,报给上峰,事成之后我便可以安全归隐,否则休想。现在上峰要的是我的命,所以我必须要从你嘴里挖点什么。而且,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知道你也只是那人钱财替人消灾,没什么要紧,不如说了吧。”
青铁镒眼波流转,沉默的深思着。“青大哥,”符雅弘缓缓开口道,“今日我们拜访了很多位和宁王有关系的旧人,知道宁王曾经找你很久,正好是年初那一阵子,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宁王花这么大价钱请你?”“符大小姐,”青铁镒忽然开口问道,“你经历那么大的灾祸,还不知消停,还要参与这些争权夺利干什么?”
符雅弘灿然一笑,这一笑在步茗看来简直是灿若星辰。“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此行过后,若是成功,步茗就能安然隐退。江湖上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威胁她,她只是差一些保证而已。”“为了心中挚爱,就能不怕曾经想杀你的人,再杀你一次?万一这些人又请我这样的一票杀手来杀你怎么办?到时候她可未必应付得了啊。”“青大哥,我闻说你也是有情有义之人,自然可以明白我的心意。我的家人我已安排妥当,若是真的要被追杀,山穷水尽之际,陪着步茗就此死去也不枉。世间有什么比和自己的一生所爱生生分离还痛苦的事?”
青铁镒仰天大笑,“好好好。我明白了。步茗,虽说我欠你人情,但是我也不能这么白白的就还你。这样好不好,你我到外边空地打一架,打得我满意了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十年前就有这个念头,奈何你性子太冷,怕你要我的命;这次我们不取对方性命,比试比试如何?”
步茗一笑,“好啊。这酒肆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后面那片空地正好。”
三人便走到酒肆后面的空地上。步茗和青铁镒约莫隔开十丈距离,各自执兵器对立。符雅弘心里不是没有担心,却又强压在心中不能表露。眼神一会儿飘向步茗,一会儿飘向青铁镒,心里暗自想,快些开打吧,这么熬着真是磨人。
你越想快,还真就圆了你这愿望。霎时间两个人一齐向对方冲过去,金铁交击的声音杂乱的传过来。黑暗中,酒肆昏黄的烛光很难让符雅弘看清楚两个人现在打成什么样子。就这么让她担心了半柱香时间后,交手的声音才停下来,符雅弘心里一急,正想开口却听到青铁镒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这么快!不过现在学会架刀子不杀人了!好啊好啊!可惜我就差两寸而已,要不然可是平手!”
符雅弘这才放心。走到二人所在之处,赶上步茗已经把刀收起来。青铁镒则是把戟照旧插在土里。“嗯。。。你们俩问的嘛,确有其事。年初宁王派他的管家韩春来请我去扬州杀宣城太守崔修和他小儿子崔熠。我在馆驿杀了崔修,湖边杀了崔熠。价码和步茗你杀左相那次一样。还有啥你们想知道?”
符雅弘略一沉思道,“可还有什么人同去吗?”“唔。。。有。宁王自己有一队人去,应是他的卫队长段一虎遣副手带人去的。做了什么,我便不知了。”“青大哥可知为何要杀崔家父子?”“这个自是不知。告诉我的消息里面,只是说这崔家父子替宁王办事不利,非杀不可。跟我交待是不论采取什么手段,必须杀了。”
替宁王办事不利,还非杀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一念之差
第二天清晨,无岚起了个大早去找江一鹭和寒蝉。线索这么一番汇总,总算把薄雾稍微扒开一点儿了。“这么看来,是宁王想纵火。弑君篡位?”无岚走来走去,“可是我觉得有一点比较奇怪,如果是要纵火,没必要再把大殿弄坏啊。虽说是可以扩大效果和伤亡,但是,”“但是主事的官员,叫张昌生的,是国舅祝秀的门生。”江一鹭缓缓道,“我找禁军都尉和内侍监问过了,他说听过张昌生和崔修是同乡,这个崔修曾经在苗疆一带做过官。师娘那边传回来的消息说,那批桐油里面掺的药物精油的卖家是种道济的小儿子种健凌,这个小子说,的确是有崔修从他那里买了这种东西,买的很多。”
寒蝉关切的看着江一鹭的后背,倒也没分心,此刻便就这话茬推理道,“那加上昨晚步茗她们查回来的消息,崔修定是宁王的人,这张昌生若也要是,此刻已经事发,他的身家性命只怕?”“是啊,要真的是,这大殿又垮了,只怕皇帝要问责他才是。如果他是宁王的人,宁王为了不让他把事情供出去,应该会杀了他才是。对了,步茗和符雅弘呢?”无岚发现没看见那俩,四下张望,“我让她们俩一早就去张昌生府上了。”
“小师叔,你是要学诸葛孔明吗?”“诸葛孔明算什么东西,司马仲达才是真英雄。郭子孝也是。刘备伪君子,手下跟了伪君子的也不会有什么靠谱的货色。嘶。。。”江一鹭倒吸凉气,是因为寒蝉轻抚在她背上,“我弄疼你了?不要紧吧?要不要拆开看看?”寒蝉这下又羞又恼,“寒蝉你不必担心她,她最多是有点肿,没什么事。你昨晚不应该和她一起睡的吗?没看见?”
等不及寒蝉从紧张中还嘴,步茗和符雅弘二人推门而入,步茗水也不喝开口道,“张昌生死了。死在上朝路上。留下遗书一封,说大殿垮塌之事他是大大的冤屈,请皇帝明鉴。”“大大的冤屈?”无岚眼睛瞪了个溜圆。“而且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很多他的书信和文件都丢失了。”“嚯,步茗,你这爬房梁的本事是越来越好了。”无岚感叹道,步茗面无表情,不打算告诉她们这里面有一多半是符雅弘套话套出来的。她只消带个斗笠面纱什么的去用魅惑的嗓音问话,十次有九次成功。谁让步茗酸的很呢。
“国舅那边可有什么态度?”“暂时不知。”江一鹭想了想,“无岚,你今天可还要进宫?”“要。太后那个死老太婆成天喜欢晚镜给她梳头,静贤公主也是天天找她。”“那就麻烦你,今天进宫的时候多留心。兴许国舅会进宫去找太后说这件事,看看能收什么风声。”
事不宜迟,无岚和晚镜立刻出门去了。步茗和符雅弘又立刻出发去宁王在京城的府邸中监视。只剩下寒蝉和江一鹭在公主府呆着。“一鹭,你是觉得,这个张昌生是太后和国舅的人?”寒蝉问道,“我昨天在梁上的时候,看那些榫卯被破坏的地方,觉得只有使惯了那西域金丝的高手才能做到。而这个高手,应该是藏匿在整个来凤殿的施工队伍里的,否则不可能有机会接触看守森严的来凤殿。不是内鬼,就得有很高的潜行本领,那就根本不需要等到我和寒蝉发现金丝,他应该会一早拆除才对。可见此人只是有法子布置,却没机会拆除,故此未必是武功极高之人,却是手艺非常好的匠人。”
“若是国舅参与此事,那是不是有这么一种可能:国舅得知了宁王的计谋,想将计就计,不但杀了皇帝太后、还可以拆穿计谋给宁王、一网打尽之后把浔王扶上台面?毕竟放火可以是随时的,哪天都行。但是若是能把人埋伏进落成典礼那天的人群中,只要稍稍触碰那个机关,就可以全部砸死了。”“嗯,有可能。我觉得不一定是要曝光宁王。国舅想弑君扶浔王上位可能是真的。现在我们就得抓出国舅的卧底来。”“好。”
说毕寒蝉就想起身,却被江一鹭一把拉住,“寒蝉。”“嗯?”寒蝉转过身去,看见的是江一鹭分外认真的眼神,“你我昨日死里逃生,说不定已经暴露了。国舅的人可能正千方百计的找你我,想杀人灭口。我们出去,你一定要跟紧了我,千万不要离开。好吗?”
寒蝉盯着江一鹭,眼神里那团蓝色的火又开始燃烧。“你是说有人要来追杀我们?”“会吧。如果我是他们会赶紧下手的。”“那正好。”江一鹭居然看见寒蝉笑了,“都是仇家。我恨不得他们赶紧来,我好全部一起杀掉。”
若是眼睛能喷火,江一鹭手边的案桌估计早就被寒蝉的仇恨火焰烧成了灰。对着杀害父母的仇人,你叫人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手刃对方呢。江一鹭只好拉着寒蝉的手,希望温存可以使她放松镇定。不论出去遇上什么 ,保护她为主。
二人收拾得当,江一鹭为防万一,小心拿了佩剑。步茗和符雅弘去监视宁王在京中的幕僚,无岚和晚镜入宫去看看能不能打探到国舅方面的消息。江一鹭和寒蝉就拿着参与过来凤殿修建的匠人名单,准备挨个清查。好在来凤殿工事颇受重视,人员名单上连住址也写的清清楚楚。直到晌午,二人在京城平民聚居区内的一家饭店落脚休息。“好啦,还差最后一个。这个,叫史竹的。”寒蝉紧紧盯着名单,把早上查到的讯息又重新在脑海中一一过了一遍。“来来,别看了。先吃点。”江一鹭一边说一边夹了个蒸饺放在寒蝉碗里。走了一早上,寒蝉合该饿了,也便乖觉的吃起来。“你可觉得有什么可疑之人?”“暂时没有。就看这最后一个了。早上那些不是单纯的一点武功不会,就是会一点儿但是显然不会用西域金丝的。”“照你想的,这人得轻功了得,还得会用金丝,”“金丝是必须会用。轻功不一定,只要这个人精于榫卯设计、而且能上去。”
寒蝉一边认真的吃,一边把一个一个的蒸饺当成之前的线索给嚼了。一番饱餐之后,看了看四下无人,她身子前倾低声开口道:“一鹭,你说会不会是这样:宁王想要在来凤殿纵火,买通张昌生,故意延误了些工期,借崔家父子的便利购进有问题的桐油。崔家父子也是宁王的人。不晓得为什么,崔家父子半路反了,逼得宁王要杀他。这崔家父子投奔的不是别人,正是国舅和浔王的势力。国舅和浔王应该是在来凤殿的工人里埋了卧底,从崔修处得知此事之后便想将计就计,想乘机弑君篡位。结果这来凤殿塌了,张昌生应该察觉到他的手下中有卧底,又不想担责任,就想去找皇帝,他知道自己有半路被杀的可能,便留下遗书出了门上朝。现在看来,如果国舅那边想要灭口,这个卧底就危险了。”
一阵骚动,嘈杂的脚步声从对面的小巷里传来。寒蝉哪里耐得住,立时起身就要走。江一鹭拉住她,迅速放几块散碎银子在桌上,右手抄起佩剑左手一揽寒蝉的腰,呼的一声便落在了地上。“寒蝉,不管往下发生什么,你必须紧紧跟着我,听到了没?”寒蝉觉得江一鹭的目光难得这么认真,言语不容一丝质疑,只得点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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