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听。”
白贤朝他招招手，说：“我教你。”
鹿晗并不推辞，他放下垃圾袋，在裤子上搓了搓手。
白贤往旁边挪开，在钢琴椅上给鹿晗空出地方，两个长相风格迥异，却同样帅气的大男孩并排而坐，十分养眼。
“认谱吗？”
鹿晗点头。
“拇指放在这儿，手掌像握个鸡蛋，这个键是C，手指弹下去要迅猛发力……”
鹿晗听话地敲下去，钢琴发出一声冗长的当——！
鹿晗：“……”
白贤并未嫌弃，耐心地教他。两个人的手难免碰到一起，白贤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圆润，带有贝壳似的光泽，鹿晗的却粗糙很多，手指关节泛红，皮肤粗糙，指甲边缘还有倒刺。
鹿晗第一次碰钢琴，好不容易记了谱子就忘记指法，看着琴键又记不住音符……但他学得很认真，一点也不焦躁。
“我帮你配合左手，你先把右手练好。”白贤左臂绕过鹿晗后背，乍看就像搂着鹿晗。
鹿晗自觉地往前探了探身，方便白贤帮他弹和弦。
旋律磕磕绊绊地连起来了，白贤轻轻踩下踏板，打了个哈欠。
鹿晗停下来，看了眼正门方向，大门拉开小小一条缝，已透进清晨凉薄的光。
“你回去睡觉吧。”鹿晗说。
白贤放下左手，懒洋洋地把下巴搁在鹿晗肩上，靠着他说：“无所谓，反正要失眠。”
鹿晗仍然摆在琴键上的手微微一僵，他很了解失眠的痛苦：“你有什么烦恼？”
“很多。”白贤颠着腿，掰着手指头数，“我爱人有家室，我爸不让我弹琴，后妈看我不顺眼，对了，我还是私生子……”
“男抖穷。”鹿晗一把按住白贤抖来抖去的腿，问，“为什么不让你弹琴？”
“怎么说呢……看过偶像剧里男主家的家长里短吧，他希望我继承家业。”
鹿晗笑了：“你可以开个先河，做一个优雅而忧郁的黑道老大。”
两个人想了想那画面，都忍俊不禁。
“我妈妈再婚，生了个弟弟，继父不喜欢我，我在家里一直很多余。”鹿晗突然道。
“所以你才躲开他们，到这儿来吗？”白贤像个多动症小孩儿，手又抬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琴键，脑袋依旧靠在鹿晗肩上。
鹿晗继续说：“我小时候脑子发育晚……难听点说就是弱智，我拖累着妈妈，爸爸，还有弟弟……弟弟以前对我很好，但他生活在大环境下，后来渐渐耳濡目染，和我保持了距离。”
白贤手指微微一抖，问：“你恨他们吗？”
鹿晗断然摇头：“妈妈为了给我好的、正常的生活，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那个人纵使不爱她，仍然给我们母子栖身之所，我很感激。”
“你能看到别人的好，大多数人却做不到。”白贤真心有点佩服他，但细想却发觉鹿晗话里唯独少了个人，便道，“那你弟弟呢，你什么也不欠他。”
“他很懂事，在家里面面俱到。”鹿晗说到吴世勋，照例笑了，“如果没有我弟，妈妈的人生会更绝望，我什么都帮不了她。”
“你是练坏了的大号。”
见鹿晗没听懂，白贤耐心地解释：“你弟是重练的小号。”
“……”
白贤觉得鹿晗有点无趣，索性换了话题。
“从小我就希望有个哥，他来继承家业，我爸就不会再逼我了。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后妈给我脸色看，我哥会为我出头，把那个疯婆子赶走。”白贤一本正经地絮叨着，“我会弹琴会唱歌，还容许他在我犯错的时候骂我。只有一条，不能骗人。”
鹿晗还不了解白贤的喜怒哀乐，他们认识不到十二小时，但鹿晗莫名有种可以摸准白贤脾气的信心。这种收放自如、运动娴熟的技术应该来源于他二十余年与吴世勋的斗智斗勇。
白贤想要一个能给他安全感的人，就像世勋想要的不过是……
父爱——对于儿子来说，父亲总是占有了人生重要的角色，像是引航员，也像避风港。
鹿晗心中一动，想到了被白贤泡在酒里的那张帅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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