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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妈又说：“明天去张生记订烤鸭和宫保鸡丁，多久没吃了?”

鹿晗胸口憋闷，喘息都艰难。

不光是世勋，原来妈妈把他爱吃的也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起鹿爸收藏的日记和照片，那些鹿晗生活的一点一滴——分享给鹿爸的人，真正记录着小鹿身高、成长，观察着他每次开心与烦恼的人，除了鹿妈还能有谁。

鹿晗张口想说点什么，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原来在他为弟弟做那些事的时候，也有一个深爱他的人默默为他做过了。

“老吴他是我们母子的恩人，你一定要体谅我，你……”鹿妈眼圈红了，说着又兀自摇摇头，认真地望着鹿晗，“你很懂事，妈妈的小鹿一直都懂事，妈妈从来不担心。只是你弟弟……”

鹿妈说到这里突然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一股空前的无力感席遍鹿晗全身，他只会加速母亲的苍老和无奈，什么都帮不上她。

不，那是从前……他现在不但可以保护妈妈，还可以照顾弟弟了。

“妈，我保证……”鹿晗呼出口气，单手搓了把脸，目光坚定，“我会好好监督弟弟长大成人。”

鹿妈目光古怪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半夜，吴世勋却迟迟没有进家门，疯了一般焦虑地在黑洞洞的楼道里转来转去。

看地上的纸团碍眼，他长腿一伸，踢了上去。

纸团从空中滑过，在墙上反弹，咕噜噜滚到一双塑料拖鞋前头。

楼道里灯光昏沉，吴世勋眯了眼，细细看清了眼前的青年——他哥穿着宽松的T恤衫和大短裤，头发抓到耳后，他晒黑了不少，眼睛变得很深邃，脸颊更消瘦，但上扬的唇峰却打破了那一丝英朗。

鹿晗双手插着口袋，也歪头在打量吴世勋——弟弟染了头发，红橙黄蓝……也数不清他脑袋上有几个色，脸部的骨骼变得立体很多，眉骨压低，眉头靠得有些近，眼睛细长，像一对月牙，鼻子高挺，嘴唇红润小巧。

鹿晗：“你长高了。”

吴世勋没有出声，面前笑容温和，模样俊俏的青年是傻哥哥无疑，但怎么瞧着眼生不少？

鹿晗往前两步，自然地牵住弟弟的手，拉着他往家走。

吴世勋被扯动了两步，突然像被烫到一样，顿住脚步，甩开他哥的手。

鹿晗也停下来，回过身看他，并无多大反应。

“……我自己会走。”吴世勋喃喃解释，不自在地别开头。

“那刚刚为什么不进家门？”鹿晗低了弟弟半头，气势却丝毫不弱。

吴世勋哑口无言，傻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

“明天又不是周末，都高三了还这么晚回家。”鹿晗有些无奈，“那些胡闹的事情，适可而止吧。”

“什么意思？”吴世勋垮下脸，“你在指责我吗？”

鹿晗并不否认：“听说你很久没去上学了，再这样下去会被开除。”“鹿晗看了看吴世勋满头五颜六色，忍不住道，“没个学生样子，明天去染黑。””

自己刚刚在火车站像个傻子似的站了四个钟头，现在却要遭这傻哥哥数落，吴世勋瞬间恼羞成怒：“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半年多不回家的人是谁？！把妈妈气病的人难道是我吗？！”

鹿晗皱眉：“我犯错了我会弥补。爸妈年纪大了，我现在……他们就指着你考大学，体谅点吧。”

“那谁来体谅我！”吴世勋的怒喝在空荡冗长的楼道里回响。

鹿晗不动声色望着他。

吴世勋冷声道：“我爸生我也不知道是生给谁看。妈，她是为了养你才嫁给我爸，我算什么？”

鹿晗了然地点点头。

你就是拿这么不像样的借口挥霍爸妈的钱和关爱，践踏着我为你换取的安稳生活。

你能心安理得吗？

吴世勋脑子闪过鹿晗为他顶的罪过，鹿晗为他做的牺牲，还有前几个月里自己的担惊受怕——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灵魂像生生被割去了硕大一块，他以为重逢时鹿晗会发现他瘦了，他以为鹿晗会看见他眼底的血丝，会像以前一样对他虚寒微暖，可鹿晗……鹿晗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对他的情绪无动于衷！

吴世勋不知是曲解还是明白了鹿晗眼里的含义，他暴跳起来，面目通红地揪住鹿晗的领子。

鹿晗反应更快，瞬间反钳住吴世勋手腕，不甘示弱地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