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木轰然坠下,溅起一地尘埃!
在那隔绝生死的黄粱木那一侧,她一如既往微笑,面容清绝,意态从容,懒散地靠在一边,露出一个此生此世我难忘的笑容,灿烂一生的光华:“打开手机录音,这将是我此时最后一曲《合欢漏》,也将是世上唯一惊世著作。”
我泪流满面从缝隙中探出手,她却将我回绝,只是淡淡说:“我答应带你去珠峰的,那是个好地方,很漂亮,也很遗憾,原本我给自己准备的墓地,就是那里。”她似乎在摸索着什么,半晌,终于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递给我一柄圣檀木的掏耳勺,仵官王令,是她最随身的刀剑,“带珠古去吧,然后把它埋在那里。”
我嘶声力竭:“我不要去!我不要去!你自己去!你有本事自己去!”
“我听不见你说的话。”
我嘶吼起来:“你出来啊!你跟我走啊!”
“我说了,我听不见啊。”
“我让你跟我走!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求求你不要死……”
“我什么都听不见。”
言语之残酷,不亚于跟池佼社说的那一句我不爱你。
我将额头磕在黄粱木上,硬燥的树皮划伤了我的额头,血混合着我的泪流淌在我大张的嘴里:“你怎么能这样……滴尽妆你……”
“乖孩子,记得要一直跑,你将是新的仵官王。”她笑容似乎下一秒就无法维持而崩溃,“所以就要像天险缆车那次一样,不要管我。”
整座古楼都在剧烈动荡!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曾经那一曲红遍大江南北的《芙蓉扣》的《钗头凤》起声,惊艳了岁月,抚平了光阴,尘埃弥散间,那个绝代风华的妆女神浓妆妖娆,却又清冽如酒。
她仰望着古楼之顶,乌浓的眼睫如黑羽,如同我初见她的时候,她从宿妆残的顶楼伴随红纱落下,明艳又悲黯,洒下风情万千。
我泪如泉涌,转身离开。
“独酌瘾,难怅景,往来曰破茅檐酩。孤身晾,今宵眠,不堪犹醉,那时然弘。纵、纵、纵!
仇需候,别难就,夜雨滴尽三千漏。斑驳酿,浑浊香,京都长誓,何言坟冢。重、重、重!
白衣卷,佩里雪,吹萧则为衣冠敛。邰秋岁,何期回,今生弃楚,来世偿抛。报、报、报!
鬓边创,颈留戗,筑中为故霜天将。流云散,清风局,九千荼满,朝夕作袍。缪、缪、缪!”
黄粱木一根接着一根,在这绚丽的唱腔之下崩溃砸落,尘埃四散。
我听见遥远的拍子声,一声一声,悠长清雅。
她在默默倒数着自己的生命,冷静的,从容的,漠不关心的。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起声唱腔再度拔高!
这完全陌生的词谱,却高唱出舟过万年的凄厉,那一曲《合欢漏》竟是如荆棘鸟一般充斥着万劫不复的血啼。
这最后的一首绝唱,蕴含着那四年的痛苦,这九年的愤怒,如同妖魔的悲鸣,在这翻天覆地的坍塌中抨击着整个天地!
“知交曲,枯荣惧,且尽尘缘无所欲。几疏狂,越贪光,轻弹雨迹,眉间无殇。伤、伤、伤!
烹茶调,荏苒料,芳情再难委以笑。近清绛,千年香,穿梭百丈,无处说捺。那、那、那!
凝眸处,蒹葭祝,不朽万古长空固,饮屠苏,渡巫溯,金戈铁马,把酒邀户。孤、孤、孤!
兴亡有,癫狂拗,图穷霁月扶乩流,殁曾俎,愿来否,难知缟素,踏破流骨。哭、哭、哭!”
光风霁月,长空万里,我扫开了一切的尘埃,将古楼抛在身后。
那一声尾音,冲破了无数横梁屋檐,刺透了整个时间空气,划裂了遍天乌云雷雨!
世间所有声音都无法达到那一次的震撼,绝死之时的悲鸣,用尽全力的疯狂!
天地共震!
下一刻,宿妆残最高处的衡量木在这声波中猛地砸下!轰然一声响后,最后的声音被霎时掐灭,一片安静。
寂地一般的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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