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林筱既不回家,也不用家里的钱,偶尔还会往家里寄钱。这让秋竹心中很不好受,冷涵和林筱,这两人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秋竹从未曾厚此薄彼过,可如今其中一个孩子,再也不愿回家。
试着拨打林筱的电话,分明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着林筱叮嘱出口,可真的拨通电话的那一刻,秋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问她是不是和冷涵吵架了,怎么老是不回家。 每每此刻林筱都会推托着说,自己已经独立了,不想再给秋姨家里添麻烦。和冷涵之间好着呢,怎么会吵架,只不过是各忙各的,而已。
每一次秋竹都是将信将疑的,将电话挂断,翻看着从前的照片薄,轻声叹息着。慢慢的,秋竹便也不再过问,林筱和冷涵之间的问题。只是叮嘱着林筱要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身子,毕竟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林筱又怎么会感受不到秋竹的关心呢,对于秋竹,林筱有太多的感激,秋竹身上一直有着妈妈的影子,让林筱割舍不下。明知道秋竹在担心,可是即便如此,林筱也只是微微点头,嘴上允诺。
既然林筱不愿见面,冷涵也没有再次突然出现她的面前,就好似兑现了当初的话语——给林筱一点时间,不再逼迫着她,由她自己的心去决定。
于是乎,冷涵每天扯出笑容,将自己所有的热情,全部投入到了学习与娱乐之中。就好似刻意要燃烧自己的热忱,竭尽全力的学习,又是尽情尽兴的玩耍。一转眼便是四年的光景,转眼又到了毕业的离别季。
这期间,秋竹不知为何缘故,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冷涵原以为是对林筱的思念,对着母亲开口宽慰着说道:“老妈,怎么不开心呢?笑个呗,是想林筱了吗?你要是想她了,我立马把她抓到你面前。来来来,我帮你捶捶背……来来来,我再帮你捏捏腿……心情好点没没?”
见冷涵少有的孝顺模样,秋竹给出了个笑脸,却也不说话,将视线放得很远很远。冷涵顺着母亲的目光,向外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见。也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冷涵鼻子一酸,红了眼眶。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母亲的沉默,冷涵心中划过一丝恐慌。并不知道这丝恐慌的感觉,从何而发,只是牵动着身体,跟着不住瑟瑟发抖。
夜深人静的时候,冷涵躲在被窝里,哭了出来。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只是想哭而已。难道哭也非得高声呐喊着,哭泣宣言,然后才准放生大哭吗?冷涵不懂那么许多,只是突然觉得人心都太过于脆弱和无助,却又是太过于冷漠和狠心。
早些日子,听父亲电话来说,秋竹最近的心情并不好,希望冷涵能回家多陪陪母亲。冷涵却没有把这当作什么大事,只是笑着打趣以为,是母亲的更年期在作祟。可真的回到家中,面对母亲的时候,才突然讶异的发现,母亲好似突然老了许多。原本还算乌黑亮丽的头发,凭空增添了不少白发。
秋竹最近这段时间,总是愣神发呆。尽管冷涵就站在秋竹的身边,却仍旧觉得自己与母亲之前,隔离了几个世纪。冷涵不知道秋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没由来的害怕起来。
“林筱,真的不打算回家吗?最近妈妈的心情不太好,总是发呆,时不时的叹息一声。我猜她是想你了,能够回来看看吗?”冷涵将这段话语,编辑在手机内,准备发给林筱。可是犹豫再三,终究是删掉了那条短信,没有按下发送键。
午夜时分,冷涵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是想起身去厨房喝杯冰牛奶。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走到厨房处,却是撞见父亲坐在餐桌旁,努力压抑着哽咽。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总之冷涵长那么大,可从未见过父亲流泪。总以为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可以撒娇任性,可男人就该成熟着包容。
看见父亲流泪的那一刻,冷涵却是不知所措了起来。本想转身离开,偏是不知为何对着不远处的父亲,怯生生的开了口:“爸……你怎么了。”
被女儿撞见自己的脆弱一面,着实让冷凌杉的脸上一阵泛白。父女两人对视良久,冷凌杉张了张嘴巴,终究只是无声地对着冷涵摆了摆手,示意她赶快休息去吧。冷涵自然不好多言,转身回到了房间内,全然忘了原本想喝的那一杯冰牛奶。
林筱这边,意外的接到了来自周枫的电话。记得几年前,周枫嘴上念叨着,再也不联系了,难道又是开玩笑而已?心中带着各种问号,林筱接通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愉快的声音说道:“嘿,是我,周枫。突然找你,意外吧。下楼,我正在楼下,找你聊几句。”
还未来得及开口推脱,周枫便已然挂断了电话,就好似担心林筱会拒绝那般。无奈之下,林筱下了楼,不知道这一次周枫是想要对着她,说些什么。
再一次看见周枫的时候,他似乎成熟了许多,这一切的转变,也只是短短几年间。正想着,听到面前的周枫说道:“走吧,随便找个地方,聊一会儿天。哎呀,大概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老同学了,话痨的毛病也是犯了起来。”
说是一个聊天的地方,林筱却也是拿不定主意。兜兜转转,最后却选了一家热粥铺子。让周枫这位贵公子来街边的粥铺,说起来也算是将他,给好生怠慢了一番。
好在周枫并不在意,呼噜呼噜地喝着热粥。直到碗底见空,见他一脸满足的表情,抬头起头舒畅的呼了一口气道:“这家粥铺的粥,真是不错。”
林筱并没有喝粥,手中的勺子不停地拨弄着粥碗。听到周枫的话语,回以一个笑容,听她似是询问着开口道:“今天,怎么想到找我叙旧?”
“很早以前,我一直在郁结着一个问题。还记得当年小卖部老板,欺负你的时候吗?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开口问你,如果当时是我先冲过去,那么现在你喜欢的人,会不会是我?可是最近,我却发现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周枫眼中闪烁着的光芒,是林筱从未见过的光彩。就好似一个颓废多年的人,突然又重新找到了积极面对人生的理由。
听着周枫的话语,不知为什么,也只是一个瞬间的失神,林筱想到了冷涵。冷涵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热切爱意。对着自己说说笑笑,用尽全力想着好笑的故事,只为了博自己一个笑容。
周枫没有在意林筱的分神,认真的开口继续说道:“虽然是我一个单相思,可我想,你应该能够算是我的初恋。我想,人到了一个年龄,注定是要被一个人所吸引。即便当初没有遇见你,我也会遇见另外一个林筱。我以为自己不会再出现你面前,但是突然有一个念头,想要将我的经历,和盘托出的说给你听。”
……
自从大一那一年,对着林筱说出那番告别的话语之后,周枫一个转身扑向了花丛中,追逐起了其他的花蝴蝶。不甘寂寞的周枫,到处找女人。只因为,他恐惧一个人的独处时光。
有天晚上,周枫正在酒吧里喝着酒,远远的看见一个女孩,在不远处的转角沙发上,和朋友们说笑。看那一脸的清纯模样,周枫的心跟着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多看了她几眼。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远处的目光,一抬头与周枫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这么死盯着人家女孩的事情,被人撞破,周枫自然觉着尴尬,慌忙着回过身子,继续喝起了杯中美酒。不知什么时候,女孩离开了朋友圈子,坐在了周枫身旁的吧台座椅上。对于女孩的主动,周枫自然是见怪不怪。当然他心中也是有疑惑的,为什么看起来一脸清纯的女孩,会那么热情主动。
当然送上门的美女,周枫全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忙是开口与身旁的女孩搭讪了起来。一边说着话语,一边好生将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女孩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只是,女孩那一张清纯又干净的面庞,让周枫不觉恍惚了起来:“呼,大约是喝多了,那个……”
周枫的话还没说完,却听女孩插嘴说道:“我送送你吧。”
女孩很是平静的将话语说了出来,周枫一个愣神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轻轻牵着女孩的手,向着酒吧外走去。离酒吧不远处,就有一家酒店,向来自视风流的周枫,这一刻却是乱了脚下的步伐。带着些许的小跑,拉着女孩跑向了酒店。
酒店内,简单的聊了几句,两人便进入了正题。女孩带着些笨拙的回应着周枫,这让周枫觉着好笑——分明是女孩主动出现在身旁,为什么在床上的动作,却是这般窘迫和僵硬?周枫来不及细想,心思又被女孩的身子给勾去了,俯下身子给了她一个温柔的轻吻。
完事之后,周枫点燃了一支香烟,任凭思绪放空片刻。却听身旁的女孩,轻声的开口道:“也给我一支烟。”
笑着给了她一支香烟,随后周枫讶异的发现,这个女孩抽烟的样子,竟然如此眼熟。那种感觉,似乎是刻骨铭心般的疼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此刻的女孩,一边吸着烟,一边流泪哭泣,却是一言不发。良久之后,听着周枫试探性的开口道:“苏妍?你是苏妍吗?”
女孩抬起了头,笑中带着泪,对着周枫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我,周枫,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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