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绍阳窝在司徒章怀中,睡得深沈,不知不觉将到午时,他仍在梦中未醒,司徒章也不能叫他,只轻轻脱了怀抱,把他放在床上,再派人把御怀风找来,仔细叮嘱一番,恋恋不舍走了。待到秦绍阳醒来,见御怀风守在旁边枯坐,他问现在何时,御怀风道已然快过未时。秦绍阳心知司徒章已然拔营而去,想来终未送行,不知下次相见要待何时。他心内嗟叹,莫名心悸起来,不提防腥气冲口而出,他用袖子一掩,竟红豔豔开了朵牡丹,唬得御怀风过来抱他肩背,才不至於萎顿在床。御怀风抱他在怀,不敢多问只,小心为他顺气,待到喘息稍好,才低声问道:“下官去请尹大人进来可好?否则秦大人这番样子,下官应付不来。”秦绍阳内里虚空,连半句话都懒得多说,只攥了御怀风右手,摇了摇头,示意他放自己睡下,不用去请尹丽川到来。
如此混到黄昏,秦绍阳精神转好,他让御怀风吩咐亲兵请了尹丽川来,随便说了两句,便要回息烽院去,尹丽川道如此甚好,又添百名勇士像送。走到半路,车里钻进一人,形容纤细,目光如星,竟是苏梦醒到来。
御怀风知道他尚在人间,并不诧异,倒是秦绍阳目光冷然,皱眉问道:“苏公子理应在司徒大人军中使唤,为何还在泰丰盘桓?”苏梦醒道:“还不是你那情郎放心不下,留某在此看看。”秦绍阳道无需如此,苏梦醒嗅了嗅道:“秦大人好大血味,莫非失血了不成?”秦绍阳道没有此事,让他快快离去,不要在此耽搁,苏梦醒笑道也好,临了道:“昨夜秦大人那里来的贵客厉害,修罗鬼里怕是无人能敌。除非秦大人想要苏某派人守御,否则我等可不敢去招惹於他。”
秦绍阳闻言一笑,并不再与他说话,直到苏梦醒走了,才对御怀风道:“想是怀风行李已搬到琼星宫中,不如先送你好了,免得来来回回,太费精神”。御怀风心疼与他,道要与秦绍阳多住几日,也好照顾,不想秦绍阳并不领他好意,道息烽院里有白夕照照应身体,不必御怀风自作多情。御怀风从未听他如此对自己说话,虽想多问一句,但被秦绍阳冷眼扫过,只好暂罢干休。
先送御怀风去了琼星宫,安顿停当,秦绍阳返回息烽院里,他不去麻烦白夕照,就让春熙在外间备下酒菜,天亮前不许入内。春熙照吩咐安排完毕,自去厢房歇息,秦绍阳白日里吐出血来,加上路上颠簸,已然半分力气无有,只能半靠榻上闭目养神。不久月上半空,有清风带了桂香入内,秦绍阳睁眼一看,那梵天已经坐在榻边,面带笑意,眉目间颇有意思,仿佛志在必得,半分不自在无有。
秦绍阳对他深有防备,自然不会先行开口,梵天并不介意,他欺秦绍阳疲弱,伸手就搂了脖子,轻轻一带便圈在怀里。秦绍阳用眼狠狠瞪他,惹得梵天嘿嘿笑道:“司徒章搂得,御怀风搂得,换了某家,却不成了麽?”
秦绍阳听他意思,在大营里被御怀风扶抱之事也被看到,不禁目光更冷。
梵天早知他会如此,先不由分说亲了额头,再把他放回榻上,笼了手指,把那正经事儿先说:“秦大人今日吐出血来,虽然某家也是有错,不该招惹於你,但你身子太弱,在这幽州过冬,稍不注意,便会折了寿数,莫说无法与司徒章逍遥快活,就算寻常起居,怕也不方便得很。”
秦绍阳知道他总有後文,但应对仍是需要,便道:“梵天教主既然为天魔令差遣,当是与秦某为敌,我既病重身死,对教主应当不是坏事才对。”梵天笑意盈盈,道:“天魔令是当年秋瑾风与某立下契书而成,要是秦大人愿意,某家也愿与你立约。”秦绍阳道哪有这种事情,梵天笑意更重:“这有何难,某家要的不多,秦大人只要点头应允,随手签下契书,便再不可背弃。”秦绍阳不置可否,只问签下契书又能如何?梵天道:“只要立下契书,不但秦大人您能完好如初,司徒章那边,某家也能保他全身。”秦绍阳何等聪明,怎会听不懂他所言,便冷冷道:“司徒章能否保全,与秦某何干?”
美人恩 第二十七回 衣紫3
梵天心里揣个九尾老狐,察言观色便知一二,他又往秦绍阳身前坐坐,送了面目过去,与秦绍阳隔了一寸光景,道:“秦大人这话说得,莫非因为有修罗鬼守在司徒章身边,某家就不能伤他不成?既然如此,不妨让秦大人知道知道,所谓修罗鬼众,不过是拜火教弄出的怪物,要想拦得某家去路,只是以卵击石罢了。”
秦绍阳监国前曾受拜火教诅咒,现今这幅身板多可归因那时,所谓解铃仍需系铃人,想这梵天定有本事解此诅咒,不禁有些心动。梵天看他眉目低垂,目光游移,怕他难下决心,便再添了足料上去:“秦大人事故精明,也当知道人命如纸。寻常百姓自不待言,就连御怀风,尹丽川这等能人,在这乱世之中,怕也风雨飘摇,难以保全才对,到了那时,即便秦大人高居庙堂之上,身边无人陪伴,也是不好。”秦绍阳闻言一笑,虽极妍丽却也冷峻,他对梵天道:“教主所言极是,不过秦某顶不怕人胁迫,即便那些人届时难以保全,也是天命使然,当与立约之事无干。”
梵天仿佛早知他会如此,捉了秦绍阳双手握住,抹了诚恳的脸儿道:“虽是投胎变作别人,只因模样未变,脾气还是照旧,倒是某家性愚,唐突佳人,还请秦大人见谅则个。至於立约之事,某家不急,秦大人多多思量,谨慎作答,也是好的。”
秦绍阳方才被他逼得闷气,忽然见这邪魔缓了言词,只应景道声无妨,权算敷衍过去。梵天见他面色稍霁,知道服软有用,忙从腰里接下个锦囊,打开看是金纸包的丸药。梵天从外间取了酒盏用水化药,双手送到秦绍阳面前,道:“秦大人还是要日日用此药养著才是,可怜你离京一年多,这药半点未沾,才会弱成这样,说起来还怪某家考虑不周,才会如此。”秦绍阳过去总用此药吊著精神,如今一见,知道不假,於是仰头吃下,又送了两口清水,顿时四肢百骸舒畅无比,引了困意,片刻就著。梵天看在眼里,嘴角笑意更深,他帮秦绍阳躺平,捉了他双唇细吻一番,轻轻唤道某的前世冤家,守到五更,才脱身走了。
梵天用药很是神奇,秦绍阳深睡下去,不经意便来到一处水边,只见天地苍凉,水天一色,岸边停了一叶扁舟,载了白衣人一个,竟是那约素和无疑。秦绍阳虽极诧异,但并不想走,待到约素和走到近前,莫名双手相牵,进而唇贴了唇的,心中并不十分讨厌,反而有些欢欣。这事极怪,若不在梦里,更是无法想到,秦绍阳纳罕更甚,就听他约素和道:“陛下微服而来,不怕某家吃了你麽?”秦绍阳不知如何作答,当然不会开口,那约素和并不介意,只含笑拉他上船。安顿坐好,约素和亲自摇橹,些须来到一处孤岛,上面怪石嶙峋,飞瀑流烟,绿树葱茏间圈了一间小屋,院里散养鸡鸭,还用石头垒了泉眼一口,听那潺潺水声,轻盈灵动,真乃一方隐修佳处。
秦绍阳觉得此地清幽简练,不禁出口称赞,约素和闻言大喜,道:“这比你皇宫禁城怎样?不如陛下抛了御座,与某家在此天长日久,修仙极乐,当一对仙侣如何?”秦绍阳心知约素和对何人说话,但被那人魂魄代入,却不能点头说好,只道:“天下初定,兄弟们齐心为国,加之蔷薇又怀了孩儿,为君为父朕都不可松懈。现在你我在此悠闲,已然算偷,说什麽抛了社稷,不过是说笑罢了。”约素和笑容了然,道:“文鸣园也要生产,某家替他看了,可是个美貌公主。不知父皇大人是否高兴,顺便打赏打赏某家可好。”秦绍阳问他如何打赏,约素和答道:“某家不要金银,也不要封地,只要陛下赏某春宵一度,不枉此生,也是好的。”秦绍阳深觉难以抗拒,由他捉了嘴唇亲吻,不知不觉被拥入室内,放在正中竹床之上,身下铺了雪白被褥,带了竹香,很是舒服。约素和目光温柔,小心翼翼解了两人衣衫,道声得罪,俯身慢慢压下。
秦绍阳虽知身在梦里,却感羞怯万分,他小声说不,伸手去推,忽然冷战袭来,睁眼一看,见外面天光大亮,春熙正端著水盆进来,原来方才不过南柯一梦,定是与那梵天废话多了,才会作出这等荒唐黄粱。春熙进来本是擦拭家什,他见秦绍阳醒了,忙小步跑来听候使唤,秦绍阳难得睡了好觉,余韵未消,还想歇息片刻,他命春熙请白夕照前来,把个药丸给他验看方子,自己又阖眼寐到天黑,方才起来吃些稀粥果腹。
又到一更天,秦绍阳倦意又生,仿佛十年八年不曾入梦,现今尝到甜头,一睡再睡还是不够。春熙不敢打扰,只在外间小床上和衣歇息,加之梵天动静极轻,再从窗子跃入,春熙也是一无所知。梵天摸到秦绍阳床边,轻轻把他摇醒,待那美人儿睁开双眼,梵天就问:“立约之事,秦大人可想明白了?”秦绍阳并不答他,直问:“你们那里可有座小岛,盖了小屋,全是竹制家什?”梵天瞪圆双眼,低声道:“那是星宿海里的月牙岛,本是某家出生之地,秦大人从何而知?”秦绍阳不想隐瞒,就说梦里去过,梵天闻言,静默片刻,忽然笑道:“莫非你喝的梦婆汤不够,想起你我过去恩爱之事了麽?”
秦绍阳让他休要胡说,梵天道:“不怕胡说,就怕胡做。秦大人今天可觉得好些?不如你我叙叙旧如何。”秦绍阳被他逼到眼前,知道无力抗拒,只能道:“我与教主无旧可叙,至於立约之事,秦某不能擅自作主,还请教主见谅则个。”梵天仿佛早知他会拒绝,笑意更胜,径直爬上床塌,把秦绍阳压在身下,嘿然道:“你我亲近两百余年,现在不过换个皮儿,就勾了旧情,让人好不伤怀。”他边说边压下身子,与秦绍阳梦中所见一模一样。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zwmi.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